从皇帝到公民——末代皇帝溥仪的一生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从皇帝到公民

——末代皇帝溥仪的一生

作为清朝最后一位皇帝,爱新觉罗·溥仪3岁登基,7岁退位,1924年被赶出紫禁城。日军占领东北后,他成为了伪满洲国的傀儡皇帝,历经半生波折,最终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溥仪以极其特殊的身份经历了清朝、中华民国、新中国三个不同时代,一生大起大落,堪称一部活生生的中国近现代史。

紫禁城里的另类皇帝

光绪三十四年(1908)十月,病榻上的慈禧太后选定3岁的溥仪为储君——这个孩子字浩然,光绪三十二年正月十四(1906年2月7日)生于醇亲王府。他的父亲载沣是道光帝的孙子、光绪帝的胞弟,由于光绪帝无后,才选择了他做继承人。不久,光绪帝与慈禧太后相继病逝,溥仪即位,次年改元宣统,这个3岁的孩子就成了宣统皇帝。由于新帝年幼,真正掌权的是隆裕太后和摄政王载沣。

据溥仪自己回忆,旧历十月初九的“登极大典”,被他哭得大杀风景。小皇帝坐在龙椅上哭得撕心裂肺,一个劲地要回家,把在龙椅旁照料他的父亲载沣急得满头大汗,小声哄着:“别哭,别哭,马上就完了!”听到这些话的文武百官大惊失色:“怎么能说‘马上就完了’呢?这是凶兆啊!”

果然,一语成谶,不出三年,在溥仪仍然懵懂无知的时候,清朝就真的“完了”。宣统三年(1911),辛亥革命爆发,全国各地起义风起云涌,十二月二十五日(1912年2月12日),在袁世凯的逼迫下,隆裕太后代溥仪颁布了《退位诏书》,条件是溥仪仍旧保留“皇帝”的名号,居住在紫禁城中。几十年后,溥仪略带苦涩地回忆起这一幕时说:“我呢,则作为大总统的邻居,根据清室优待条件开始了小朝廷的生活。”

虽然是逊帝,但溥仪毕竟还小,没有什么心理压力,皇宫对他来说只是一座大房子,任他撒欢儿跑。在这块小天地里,溥仪一直住到中华民国十三年(1924)被冯玉祥驱逐的时候,度过了“人世间最荒谬的少年时代”:当人类进入20世纪,中华号称民国的时候,他“仍然过着原封未动的帝王生活,呼吸着19世纪遗下的灰尘”。

溥仪的“帝王生活”虽然微型,但仍然排场不小。在他的记忆里,桌子、椅子、轿子、衣服里子……一切都是自己独家占有的黄色;即使是去趟颐和园,也有几十辆汽车尾随,还有民国的警察沿途警戒;吃饭时,也还是按原样,由几十名太监抬着大小七张膳桌,浩浩荡荡地从御膳房绵延到养心殿。这些排场都给逐渐长大的溥仪以很强的心理暗示:他是最尊贵的、统治一切和占有一切的人上之人。

当然,年幼的溥仪仍然是淘气的。16岁那年,堂兄溥佳送给他一辆自行车。正值贪玩年龄的溥仪,在众多太监的保驾护航下,几天工夫就学会了骑车。本来宫中为了安全需要,有一道门就有一道槛,而溥仪为了骑车方便,一声令下将宫门的门槛全部锯掉。并且溥仪不仅自己骑,还让皇后婉容、自己的妹妹们以及伴读们都来陪他骑车,甚至连端康太妃也赶时髦地开始骑一辆改装的小三轮车,“围着永和宫院内的大铜缸兜圈子”。可以说,在溥仪的倡导下,骑自行车成为当时宫中的“时尚运动”。

重回“御座”的痛苦

到了1924年9月,军阀张作霖集结15万人,分两路向山海关、承德等地发起进攻。曹锟任吴佩孚为讨逆军总司令,调集20万人迎战。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10月,吴佩孚正要向张作霖发起总攻,不料系属吴部的冯玉祥突然倒戈回师北京,一举推翻了直系军阀政府。11月14日,坚决反对帝制的冯玉祥派兵逼溥仪离宫,历史上称之为“逼宫事件”。当天下午,溥仪带着“皇后”婉容、“妃子”文绣等人离开皇宫,搬进父亲载沣的住处。

由于不满载沣的胆小懦弱以及担心冯玉祥的加害,溥仪在父亲处没住多久就逃进了日本公使馆。当时日本对落难的溥仪表现得十分热心,不仅慷慨地为他提供舒适的栖身之地,而且还利用日本控制下的《顺天时报》,连续发出了表示对“皇室”的无限“同情”、对摄政内阁和国民军无限“激愤”的消息和评论,令溥仪不由得对日本人心生亲近之感。

此时的溥仪面临三种选择:做个贫民、“复号还宫”和“借外力谋恢复”。当一班清朝遗老们为此吵来吵去、争执不休的时候,满怀着复杂的野心与仇恨的溥仪已经暗自做出决定:一定要借助日本的力量重新做皇帝!

溥仪最初打算先出洋到日本去,再谋划下一步出路。于是,在日本人的护送之下,溥仪首先到达天津,“为出洋做准备”。不想,由于各方的推托和局势的不允许,溥仪在天津一住就是七年。

此时的溥仪——一位失势的旧皇帝,在军阀林立的乱世,被无数人觊觎、利用着,做了大量情感投资的日本也不例外。1931年,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占领中国东三省。为了能在东北顺利地实行殖民统治,日本借口帮助溥仪在东三省“复辟”将他从天津骗来。大喜过望的溥仪不及深思,迅速同意了日本关东军的建议——执掌“满洲国”的大权。

1932年3月,“满洲国”建国,溥仪任“满洲国”执政,年号“大同”。1934年,改国号为“满洲帝国”,溥仪改称皇帝。满心欢喜的溥仪幻想着利用这个机会,自己就能重登大宝,可惜不久后,他就发现,“执政”的职权只是写在纸上的,并不在他手里,甚至连登基成为“满洲国皇帝”时,都必须穿关东军指定的“满洲国陆海空军大元帅正装”举行典礼。

在“满洲国”的日子里,穿着西服的溥仪几乎无权过问任何事情,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幻想破灭,尤其是一向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兴安省省长凌升被日本人斩首“杀鸡儆猴”之后,溥仪的恐惧日益加深。此事过去不久,原蒙古王公德王前来看望溥仪,闲谈中,德王埋怨说日本人过分跋扈,自己样样都不能做主,溥仪不免同病相怜,还安慰了德王一番。不想第二天,关东军派人来问:“昨天的谈话,是不是对日本人表示了不满?”溥仪吓得心惊肉跳,只得随口搪塞过去,此后,他戒心加重,再也不和任何外来人说真心话了。而对于日本人,溥仪则更加小心翼翼,“复辟”的梦破灭了,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让日本人“灭口”才是头等大事。他后来道出了当时的恐惧:“我在狼面前是只任人宰割的羊。”

在生命饱受威胁的日子里,溥仪无事可干,除了吃、睡之外,就是打骂、算卦、吃药和害怕。随着日本崩溃的迹象愈加明显,溥仪面对日本人就更加诚惶诚恐,这也导致他将怒气转而发泄到家人和仆人身上,动辄对他们进行打骂。同时,他还终日卜卦算命,吃斋念佛,希望神佛保佑自己。这种不正常的精神状态,终于毁了溥仪的身体,他只能拼命地打针吃药,勉强维持精力。

1945年8月9日,苏联向日本宣战,日军即将溃败,溥仪等人被要求紧急转移到日本,却在途经沈阳机场转机时,被苏军抓捕,随即被押往苏联。

公民的新生活

苏方对身份特殊的溥仪,提供了待遇优厚的俘虏生活:每天都有丰盛的四餐,在他的单间住房里,溥仪可以散步、聊天、听有线广播,甚至还可以弹钢琴。1946年春夏之交,溥仪作为远东国际法庭的证人,陈述了日本帝国主义奴役满洲的计划和实施过程。

此时的溥仪,心中唯一的期望是永远不回中国。他深知自己在“执政”伪满洲国期间签下的一系列密约,不仅出卖了东北的主权,还进一步推行了日本帝国主义的殖民统治,中国人绝不会原谅自己。于是在苏联的五年间,除却口头请求,溥仪还三次写信给斯大林,要求允许他留在苏联,可惜均石沉大海。沮丧的溥仪只能拉拢身边的苏联看守人员,用身上携带的价值连城的珍宝贿赂苏方。然而,溥仪的百般讨好并没有得到最终的避难允许,苏联方面最终决定将他遣送回国。

1950年7月31日,根据中苏两国有关协议,溥仪被遣送回国。这年8月,溥仪被安排到抚顺战犯管理所学习、改造,这一待就是十年。十年里,溥仪渐渐走出了初来时深陷死亡恐惧的崩溃状态,情绪逐渐缓和,慢慢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叠被、铺床、挤牙膏、系鞋带等,年近半百的溥仪自己动手,从头开始。

1959年12月4日,溥仪接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毛泽东的特赦令——他出狱了,从此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

1960年,溥仪走上了工作岗位。他曾在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任资料专员。在这段时间,工作之余,溥仪开始了自传——《我的前半生》的创作,他详细回忆了自己半生的传奇经历和思想的巨大转变,在自传的最后,溥仪这样写道:“这就是我的新的一章。我的新生就是这样开始的。看看我的家,看看我的选民证,面对着无限广阔的未来,我永远不能忘记我的新生是怎样得到的。”

奇异的帝王婚姻

溥仪作为最后一任帝王,一生有过4次婚姻,娶过5个女人;婉容、文绣、谭玉玲、李玉琴和李淑贤。

溥仪刚选妃时,觉得“每位都有个像纸糊的筒子似的身段……实在也分不出俊丑来”。他最后选定了两个女子——婉容为“后”,文绣为“妃”。婉容眉目如画,可惜性格善妒,她猜忌、排挤文绣,引得溥仪不满,渐受冷落。伪满洲国时,长期身心苦闷的婉容与人私通并生下一子,溥仪得知后大为恼怒,让人将新生儿扔进锅炉烧化。最后,长期吸食鸦片的婉容病弱不堪,神志失常,于1946年病死在长春。

文绣的命运相对而言稍好一些。离开紫禁城后,追求自由的文绣冲破禁锢,历经艰难,终于与溥仪离婚。只可惜,脱离皇室的文绣无法适应平民生活,日渐窘困,再度嫁人后生活也没有起色,最终贫病抑郁而死。

谭玉玲是溥仪为惩罚出轨的婉容而娶来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把这个女子“像一只鸟似的养在宫里”。不过,学生出身的谭玉玲性格天真直率,倒也惹得溥仪颇为喜爱,他还曾在其相片后题字“我的最亲爱的玉玲”。1942年,谭玉玲暴卒,据称是伤寒致死,也有说法称其被关东军所害。

福贵人李玉琴,是日军与溥仪相互妥协的产物——溥仪坚决不要日本血统的妻子,只好接受日本人为他挑选的中国妻子。溥仪到苏联后,李玉琴回到娘家;后来溥仪在抚顺改造时,李玉琴还曾多次探望他。不过,两人还是于1957年离婚,之后李玉琴重新建立起幸福美满的家庭。李淑贤是溥仪特赦之后娶的妻子,也是其最后一任妻子。1962年,两人结婚,幸福地一起生活了五年。

1967年,溥仪因患肾癌过世,终年62岁,无子。骨灰最终移葬皇家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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