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趣谈·齐治源
齐治源(1916~2000),原名植橼,号智园。天津杨柳青人,为杨柳青年画画家齐健隆九世孙。书法篆刻家。幼时从舅父王猩酋学习北碑汉隶,兼学经史。27岁拜著名金石家王襄和印人王雪民学习金文甲骨和治印,后又得陈邦怀、钟子年、寿石工指点,篆刻宗黟山派,书法融真草隶篆于一炉,独具一格。曾为天津书协名誉理事、天津市老人书画研究会顾问、天津市职工书法研究会副会长、天津市文史馆特约馆员。
花钱买“眼”
早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齐治源就有个特殊的嗜好:花钱买印。其所谓“买印”不是买已刻好的印章,而是按当时海内印家每字的润格付给人家现钱,自已出印石,自已确定印文,请印家为自已刻印,旧时称为“买笔单”。民国年间,凡在国内挂笔单的治印名家,不管其定件润例高低,他都以这种“买笔单”的方式收藏对方的篆刻作品。所得印家作品,来自大江南北,除北京、上海、南京等地,连香港的名家他也不放过。近代著名印人寿石工(1885~1950)在华北金石篆刻界极有声望,20世纪40年代即被誉为“执北方印坛之牛耳者”。寓居燕都期间,寿先后在琉璃厂的铭海阁、清秘阁和荣宝斋等处挂牌订润刻印。齐治源特别推崇寿印之光洁雅秀、平淡,他节衣缩食,竟得寿石工治印数十方。易大丁(1972~1941)在上海治印时,在笔单中一反单规,并无“劣石不刻”一项,然却润资高昂,故其作品实不易得。齐治源喜易印之朴野浑穆,在生活十分拮据的情况下,还是出钱买下易的笔单,进而得以保藏易的精品。他曾说:“(仅)篆刻一项,即遍寻南北百余家为制名号印千余方,搜集古今印谱百余部,另有章太炎、吴昌硕等人书法及珍贵印石等。”
齐治源认为:花钱买印,实际上是花钱买“眼”。他的话明白透彻地道出了“见多”与“眼力”的关系。通过购买名家笔单,他开阔了视界,提高了品位,自己治印的水平也上升到一个更高的层次。40岁以后,他的篆刻不拘师承而私淑近人乔大壮、钟子年、邓尔雅、寿石工,以钟为主,参以已意,遂成自家风格。他对黄牧父、王福厂、韩登安等近代印家所刻多字印作了分析比较,吸取他们的精华,曾治多字印数百方。这都是他眼界大开所致。
花钱买“眼”,不但成就了齐治源的艺术创作,更使他见多识广而成为一位金石鉴赏家。他常言:“眼界既广,鉴别益精。”他曾对古今数百方印章和大量书法作品的真伪年代进行了断定,大都看得很准。先生在世时,我有些看不好的印章和字画便常去求教于他。我有一方印款为“嘉靖辛亥秋日作文彭”的印章,印文为“倚松玩鹤”篆书。文彭在文人流派篆刻艺术发展史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清人周亮工《印人传》称:“论印一道自国博(文彭)开之,后人奉为金科玉律。”文彭治印,极少有拟汉印者,而主要是偏重宋、元情趣。这方“倚松玩鹤”白文印恰能反映出文的这种情趣。我将这方印拿给齐先生看,他立即断为伪作。他说:“这方印从印文和印款上看均显得软弱、板滞而无生气;印石也是后人用火煅而做的旧,印石用火煅过一般就磨不掉了。这些都露出了伪装的破绽。由于没有留下文彭的印谱,其伪作甚多,他的作品至今真假难定。”我还有一方吴昌硕的印章,为旧青田石,印文已被磨掉,只剩下“甲午二月昌硕吴俊”的边款。有位高手从吴昌硕印谱中仿得“还读书庐”4字,朱文,与吴昌硕原作几无两样。拿到齐先生手里,还是被他识破了。他的理由是:“印文的神气不对,但边款还是对的。”先生接触吴昌硕的作品太多了,能看到吴印的骨子里,所以当拿到吴印后,一眼便可断其真伪,并能说出真在哪里、假在何处。
“文革”中,齐治源数十年所存印章连同他收藏的字画悉被查抄。20世纪80年代初落实政策时,他当年“买笔单”所获一部分自用印得以退还,虽说只是十之一二,但也是不幸中之大幸了。那年我特意带了两本空白印谱,请齐先生将那些印钤上。先生已年逾八旬,患有严重糖尿病,眼睛几乎失明,他还是不假他人之手,亲自为我钤印,并亲题“智园自用印选”于书端。
齐治源像
书法 齐治源
齐七 齐白石刊
治源印信 叶雷园刊
治源 容庚刊
智园 胡佩衡刊
智园金石文字 寿石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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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跬小筑 齐治源刊
智园 金禹民刊
文彭“琴罢倚松玩鹤”(真)
江山多娇 齐治源刊
文彭“倚松玩鹤”(伪)
霜叶红于二月花 齐治源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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