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遗憾的克拉姆斯科依
1837年出生于俄国某城市的克拉姆斯科依是俄国美术史上一位重要的杰出画家和美术教育家。虽然他很早就表现出对艺术的爱好天资,但由于父亲早逝,家境贫寒,过早地只身担负起家庭生活,而不得不一直从事着繁重杂乱的雇佣劳动,直到二十岁,他才偶遇机会进入美术学院学习。自从他在沙龙中展出了一幅肖像画而倍获各界人士赏识,名声大嗓之后,他就陡然落入了肖像画家的苦海,来自上层社会的订购人和王宫里的召见,把他围得透不过气来,他不止一次地痛苦的申辩:“实际上我任何时候也不喜爱肖像画,如果说画得还可以的话,那仅仅是因为我爱过而且现在也爱人的面孔。但是,我们应该明白,人的面孔和形象不是观众所要求的肖像。他把自己描绘的那些达官显贵和脂粉妇人称作是“金钱的符号”,觉得从事这种创作是在丑陋的空气中忍受精神折磨。悲剧还不仅在于此,更残酷的是不幸的生活重负使他也不得不这样忍受下去,他甚至曾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这样在信中对某出版商写到:“你愿意不愿意收买我?或者愿意不愿意在来年元月之前给我酬金,也就是说在我画完成之前?”试想一位伟大的画家能用这种声音向别人企求,其悲惨背景怎能不令人生畏发指。这能不说是一个伟人的遗憾么?如果没有那些负重的羁绊,这位才华横溢,肝胆过人的艺术精英怎么不可以创造出更多的艺术巨作,为人类的艺术宝库更添姿色呢!
然而这也并非憾事,正是这一切的生活经历和负载,造就了他对传统艺术禁锢的反叛性格;使他透过沙皇农奴制残酷的统治看到了艺术的真正生命在于服务于人民。从自己的生活视野中他深感到一切从国外引进,严格恪守古典的、意大利式的绘画艺术令人窒息,产生了创造俄国的民族艺术的宏伟理想,并毕生为之奋斗。二十岁时,他就公然面对全俄的艺术权威,只身挺立于议会大厅中央提出拒绝接受皇家学院给予的锦绣前程,而要求从学院的囿域中解放出来。参加这一抗议要求的十三名青年因此同他一起成为1863年轰动一时的11.9事件的主人公。之后,十三名青年在克拉姆斯科依过人的胆略、智慧和坚强不屈的拚搏奋争下,成名享誉盛名的俄国巡回展览派的创始人。他们破天荒的第一次把美术展览办到市场上,继而又巡回到各省市中间去,结束了美术被彼得堡皇家美术学院垄断的一统天下。他们的旗帜是要人民了解俄国的艺术。这一伟大创举,不仅震撼了宫庭皇族的权贵,也震醒了千百万俄国的艺术公民,从此,现实主义的绘画艺术开始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生根开花。
而克拉姆斯科依所创造的大批肖像画,即使有被迫无奈之由,但仍没有动摇他对俄国艺术追求的赤子之心和从心底中奔涌的独特的美感。他用画笔真实地描绘了一大批同时代卓越的作家、艺术家,令人惊叹地揭示了他们富有个性的内心秘密和思想力量,其代表作《写最后一首诗的涅克拉索夫》是他在生命将尽的病床上所作,倾注了他对祖国和人民命运的赞颂。《带皮索的庄稼汉》是他对劳动人民的一篇典型塑造,其勤劳、善良,坚强开朗的形象另人望而由生热爱之情。无论是取材于小说,还是现实生活的写照,他的肖像画都饱含着画家对生活的深遂的洞察,执着的热爱,都具有浓郁的诗情画意。《佚名女士》作为他在典型环境中塑造典型人物的杰出代表,更难以使人相信它只是一幅孤立静止的肖像画,而被看作如同文学一样包含着广阔而丰富内容的迷人的巨作。总之,他的一大批具有永久魅力的珍品,至今仍给予人们以高度的审美享受。
克拉姆斯科依不仅通过自己的卓越创造登上了自己时代艺术和美学思想的高峰,而且还教育培养了杰出的青年一代,包括瓦西里耶夫、列宾等这些后来成为艺术大师的青年在内。他的艺术文章与书信,就其思想的新颖和丰富,评价的深刻与准确,可以同达·芬奇、德络克罗瓦的遗产并驾齐驱。
当这位伟大的画家五十岁生日过后的第二个月的第二天,他正在为给自己治病的医生画像并喻快地交谈的时候,忽然歪倒在地随即长逝于世。这的确无论是对俄国和世界的艺术,还是对克拉姆斯科依本人,尤其对那位幸运的医生来说,都不能不是一种真正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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