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民歌·嘲某房书》原文与赏析

《清代民歌·嘲某房书》原文与赏析

雪大风狂冻又坚，布袍一领并无棉。自从接管田房税，灰鼠裘披八月天。

《嘲某房书》，“房书”应为清末吴地方言，即指帐房、文书之类的人。

晚清著名谴责小说作家，《官场现形记》作者李宝嘉(李伯元)的 《庄谐诗话》称： “某房书，素极贫。后忽管户税，遂大煊赫，乡人嘲以诗云云。”“庄”为庄重，“谐”为诙谐。此则诗话顾名思义，当是有庄重事，也有开心事。此诗话说的是，有位身为帐房文书的人，一向极为贫寒。后来忽然得以做管理户籍税收的工作，便突然大为发迹，声势显赫，一跃而入于豪富之列。他的暴富显然来路不正，因而同乡之人、知其底细者写了这首嘲讽他的诗。

全诗四句，两两对比。首二句“雪大风狂冻又坚，布袍一领并无棉”，写这位房书从前作普通帐房文书时的情况。那时候，冬天来临时，刮寒风、下大雪、冰冻坚实，这种情况，虽在江南无锡、苏州、上海一带，严冬之时也会出现。这时候的这位文书因为极为贫寒，连棉衣也无力置备，只能穿上一领布袍，布袍内还不能有棉花，因为没有钱去买。在明清时代，棉花还较为稀少贵重，江南的穷人便大多穿不起棉衣，而只能用乱麻作絮放入袍内以御寒。如明代初年著名散文家宋濂的名篇 《送东阳马生序》便有： “同舍生皆被绮绣，戴珠缨宝饰之帽……余则緼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这里的“緼袍”即指用乱麻作絮的袍子，为穷人所穿用。

后二句 “自从接管田房税，灰鼠裘披八月天”。说的是此人在接任了管理田房税务的职位之后，情况便完全变了，虽然还只是八月的天气，他已经穿上了华贵的灰鼠皮袄了。

身为穷帐房时，虽严冬亦无棉袍;掌管田房税后，虽在八月天，却已穿上了灰鼠裘。这是强烈的对比，巨大的反差，这种反差的出现，原因只是一个：此人的 “工作性质”变了。经管田产、房屋与税收，历来是肥缺，油水最大。有云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田税官比之 “清知府”来，其“岁入”也自不薄。当然，这不是靠正常的薪水收入，而是靠收受贿赂和贪污而来。因而这首诗的两相对比之余的弦外之音，便是谴责这种不公正的社会现象和恶劣风气的。此四句，只以其人的前后穿衣为例，未及其他，即是以偏代全，举一反三的手法，其余可由读者自行领会，不必明言了。

诗中所揭露的现象仍然是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在古代，在外国，有;在现代，在我国，也有。这种管理田户、房屋、税收的人们，也大都是 “经济条件”极好的人。不是吗? 因而，这首诗还有着讽喻现实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