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就从男主角讲起吧。先不说七大姑八大姨和丫头小厮,单单贾宝玉他们一家子就有十一口人:爸爸妈妈(贾政和王夫人),两个小妈(赵姨娘和周姨娘),一个哥哥是死了的贾珠,一个嫂子叫李纨,两个姊妹(元春和探春),一个弟弟贾环,外加他自己和侄儿贾兰。他们全家和奶奶贾母一起住在荣国府这个女权小社会里,他的大伯贾赦和大娘邢夫人带着一群小娘儿们住在隔壁一个单独的院子里。
为什么贾赦住小别院,他爸排行老二反倒住了正院呢?有前辈通过对曹公家世的研究,认为贾赦很可能非贾母亲生。坦率说,对于这种把作者直接全盘套进人物,把简单问题复杂化、故作高深的说法,我是不太认同的。小说人物可能有其原型,但大可不必时时处处都对号入座。
书中对此有明确交代。贾代善,贾宝玉的爷爷,娶了金陵史侯的小姐,即如今的贾母,生了两子一女:长子贾赦,夫人邢氏;次子贾政,夫人王氏;女儿贾敏,嫁了巡盐御史林如海(林黛玉的爸爸妈妈)。所以,贾政住正院这里面固然有“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的人之常情,贾母也不能免俗的成分,但我认为更多的是取决于两个儿媳妇的身家。
先说大儿媳妇邢夫人,书中通过对她的兄弟姐妹以及侄女邢岫烟的描述,令她单薄的家世一览无余。
她有一个弟弟,人称邢大舅或傻大舅。此处啰唆两句,不然恐怕行家发火。关于邢夫人到底有几个兄弟,众说纷纭,有说作者临时从他处移植过来第七十五回关于邢德全评家姐那一段的,因为第四十九回出场的叫邢忠;也有说邢忠只是邢夫人堂兄,所以邢德全的口中并不曾提到他。并且书中也的确在邢忠出场时称“胞兄”,而邢德全出场时则称“胞弟”。其实这都不重要,反正这两个和一个也差不了多少。是兄是弟也无所谓,本书权作弟弟讲吧!毕竟文中作为胞弟的邢德全对邢家更了解,且按照邢岫烟的年龄以及邢夫人能够有机会把娘家的全副家当作为陪嫁;也是弟弟更合适些,何况我也不是什么专家,不想钻各种字眼,所以粗俗地将他们理解成一个人,姓邢,名忠,字德全。这样的起名方式也完全符合中国古人的起名习惯,字是对名的进一步阐述,就好比张飞字益德,周瑜字公瑾,关羽字云长。
一不小心又扯远了。接着说邢夫人的弟弟邢忠。他带着老婆孩子(这个孩子就是连妙玉都认可的邢岫烟)来投靠姐姐,另有两个妹妹,可能是因为家私都被老大邢夫人带到贾府撑场面来了,搞得两个妹妹没什么嫁妆,所以一个嫁得不怎么样,另一个在家当老姑娘。至于她本人在贾府只是贾赦的填房,而且贾赦另有嫣红和翠云两个小老婆,还有不知多少个秋桐(帮忙整死尤二姐的那位)之类的虎视眈眈的未正名的丫头,亏得迎春、贾琮的亲妈死了,不然恐怕也是个竞争对手(此处不深究迎春和贾琮是否为一母同胞),而她自己并无一儿半女,如今的贾琏显然是前房太太的儿子,所以使得她养成了雁过拔毛的贪财德行。缺乏安全感哪!理解万岁吧!文中说她“儿女奴仆,一人不靠,一言不听”。
再来说说二儿媳妇王夫人,“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说的就是她牛气冲天的娘家。更何况还有个“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裔,初任京营节度使,后擢九省统制,奉旨查边,旋升九省都检点”的超级牛人,(这一长串到底是什么官先不去管他,你就说听上去够不够牛吧?)那便是她和薛姨妈(薛宝钗她妈)以及王子胜(王熙凤她爸)的亲哥哥王子腾。更别说她的亲闺女皇妃贾元春,与舅舅王子腾在朝中内外呼应,是史、王、贾、薛四府的绝对靠山哪。
从子嗣上说,邢夫人是光杆司令一个,而王夫人就算没了贾珠,她还有个聪明伶俐的亲孙子贾兰,更何况阖府都当作凤凰一样的贾宝玉也是她的亲儿子呀!从性情来说,邢夫人禀性愚犟,王夫人、贾母曾戏称她像个木头,不爱说话。
假如你是那个老婆婆贾母,你选择跟谁近?按照中国的传统礼仪,这样的老牌贵族家庭那更是要讲规矩的,有父母在,正房正院必然是让父母住的,老太太跟谁近,谁自然也就能跟着沾光住正院了。
不过呢,毕竟两个儿子一般重,还是要平衡一下的,那贾老太太是怎么来平衡的呢?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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