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研究·诗学概念·隔与不隔
与诗学有关的文论概念。主要指艺术家在从事创作的过程中,将头脑中形成的审美境界物化为艺术形式的程度,艺术作品中的审美境界为读者接受、复现的可能性,和留给读者重新创造的艺术空间如何。语见《人间词话》:“问‘隔’与‘不隔’之别? 曰:陶、谢之诗不隔,延年则稍隔矣。东坡之诗不隔,山谷则稍隔矣。‘池塘生春草’,‘空梁落燕泥’等二句,妙处唯在不隔。词亦如是,即以一人一词论,如欧阳公《少年游》咏春草上半阕云:‘阑干十二独凭春,晴碧远连云。二月三月,千里万里,行色苦愁人。’语语都在目前,便是不隔;至云‘谢家池上,江淹浦畔’,则隔矣。白石《翠楼吟》:‘此地,宜有词仙,拥素云黄鹤,与君游戏。玉梯凝望久,叹芳草,萋萋千里。’便是不隔。至‘酒祓清愁,花消英气’,则隔矣。然南宋词,虽不隔处,比之前人,自有深浅厚薄之别。”他说南宋词虽不隔处亦不及前人,这是由于南宋词人在审美追求上过分注意形式而不在境界上用力的缘故。其境界在作家头脑中形成时,同五代,北宋词人相比,就浅而不深,薄而不厚,所以物化时也不能将浅者变深,薄者变厚,这不属于隔与不隔的问题。其他几例,凡“不隔”者,都是艺术家能够把头脑中的艺术境界活脱脱地表现于语言文字,物化为一幅生动的图画,读者读来觉得形象宛然,生动感人,语语都在目前,作品中的境界能在心目中近似地重现。如马致远《汉宫秋》第三折中《梅花酒》等曲,写凄凉的旷野,苍黄的草色,迎霜的早兔,褪毛的猎犬,南翔的塞雁……构成了一个送别的伤心场景,令人读来如亲临其境,就是“有意境”、“不隔”。颜延年的作品,则往往过多地用典、使事,词彩虽然华丽,形象并不生动,被人讥为错彩镂金、雕绘满眼,只具低层次的形式之美,所以为“隔”。南宋词人吴文英作词喜用“代替字”,如以“檀栾”代竹,“金碧”替楼,“婀娜”指柳,“红雨”、“刘郎”为桃花,就使读者不知所云。王国维用吴文英(号梦窗)词中之句“映梦窗凌乱碧”来讽刺他,就是因其词境繁碎,不成图画,是典型的“隔”。写景之作有“隔与不隔”;抒情、述事为主的作品,也是这样。“‘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写情如此,方为不隔”。“述事”之作如关汉卿《谢天香》第三折的〔正宫·端正好〕,王氏评其“语语明白如画,而言外有无穷之意”,亦属“不隔”。王国维说:“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辞脱口而出,无矫揉装束之态”。这段话可以作为“不隔”的定义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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