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辇图
唐· (传) 阎立本作
绢本设色
纵三八.五厘米
横一二九厘米
藏故宫博物院
此卷一说为宋摹本。幅上有宋初章友直小篆书有关故事,并录唐李道志、李德裕“重装背”时题记两行。
阎立本作为初唐大画家,常常配合当时政治上的重大事件进行创作。如武德九年(626)画《秦府十八学士图》、贞观十七年(643)画《凌烟阁功臣图》,所表彰的人物都是李世民的重要辅佐,也反映了庶族地主参与政权活动势力的增长。太宗死后,阎立本还设计了《昭陵列像图》。此外还作有《西域图》、《永徽朝臣图》、《外国图》、《步辇图》等。从这些作品不难看出,表现民族关系和对外交往的题材在阎立本绘画创作中占有很大比重。
《步辇图》卷描绘的是贞观十五年唐太宗把文成公主嫁给吐蕃王松赞干布,松赞干布派使者禄东赞来迎公主受到太宗接见的历史事件。体现了唐太宗正确的民族政策,记录了一千三百多年前汉、藏民族友好往来的亲密关系,是一件有重要历史意义的作品。
《资治通鉴》卷195“唐纪”十一载:“吐蕃赞普遣其相禄东赞献金五千两及珍玩数百以请婚。上许以文成公主妻之。”《步辇图》卷上章友直小篆记述了太宗接见禄东赞的一段故事,此亦见于《旧唐书·吐蕃列传》:“初,太宗既许降文成公主,赞普使禄东赞来迎。召见顾问,进对合旨,太宗礼之,有异诸蕃,乃拜禄东赞为右卫大将军,又以琅玡长公主外孙女段氏妻之。禄东赞辞曰:‘臣本国有妇,父母所聘,不忍乖,且赞普未谒公主,陪臣安敢辄取。’太宗嘉之。”汉、藏和亲在当时是重大事件,作者没有去正面表现热烈的场面,而是选取了双方代表人物会见的侧面进行刻画、揭示。
画卷上共绘有十三个人物,分两组,右部以唐太宗为中心,九名宫女抬着步辇,手执华盖、长扇,簇拥而至。左边三人顺序排列,前面是宫廷礼官,中间是禄东赞,后面跟着一名译员。两组人物形成画面的两个重心,并以右部密集人物为主,唐太宗则是核心人物。
李世民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君主,在位时天下大治,常以“亡隋为戒”,能够任贤、纳谏,此图创作时期正值历史上有名的“贞观之治”,对于这样一位“英明人主”,阎立本作为朝臣,当然是充满崇拜之情。他笔下的唐太宗面相丰腴英俊,雍容大度,目光深邃,满含威仪,表情庄重,体魄魁伟,面对吐蕃使者,思虑着汉、藏和亲,稳定边陲的国家大事。其头像刻画尤为出色:双目上挑,透着俊美睿智,眉宇松宽显示了信心和愉快,嘴唇微闭,含威示重,丰满的脸庞、长长的耳朵都属于“帝王之相”,细长的胡须更添加了几分王者风范。
作者运用传统的对比表现手法是相当熟练的。为了突出唐太宗的至尊风度,作者安排了宫女加以衬托。首先从造形比例上形成对比:宫女们娇小玲珑、五官细小、身材修长,尤显出唐太宗的高大硕壮。其次从表情上形成对比:宫女们年轻可爱、顾盼生姿,反衬出唐太宗的深沉庄重。再从动与静上形成对比:几个宫女或抬辇或执扇,或躬背或昂头,或侧趋或正行,左摇右晃,姿态多样,表情不一,而唐太宗则正襟端坐于辇上。色彩上也形成对比:在红绿相间的宫服掩映中,太宗的褐黄色衣衫、黑色靴帽尤具庄肃之概。
这组人物构图由两根粗重的扇柄归纳为金字塔形稳定、完整的形式,只是依靠左右两组人物动作的趋向线和目光、注意力的趋向线互相联系,从而得以避免孤立脱节之弊。
步辇图
左部三个人物身材由高到矮的构图线型的形成,一方面应该承认是基于描写对象的特定性,另一方面也表明作者有意利用这条斜线与右部构图相顺应,以求达到全幅构图的一致性。前面一人红袍虬须,手执笏板,表情沉着老练,导引禄东赞前来晋见。最后一人穿白衣、执笏板,谨慎惶恐,是翻译人员,形象与李重润壁画中的内侍甚为相似。中间的禄东赞是这组人物的中心,也是作者着力刻画的第二号人物。据史书记载,禄东赞是吐蕃酋长,弃宗弄赞时为相,弄赞卒后,因赞普年幼,国家大事皆委禄东赞,其家族掌握吐蕃军政大权达五十年之久。他为人性情明毅庄重,用兵有节制,深为国人所重。对这样一个人物,作者首先强调其内在的精神气质:宽阔的前额布满了深而长的皱纹,举止谦恭,态度严肃诚恳朴实,眉头微蹙,双目闪烁着智慧,既流露出对大唐天子的敬畏之情,又不失一邦良佐的持重仪表。同时认真描绘了人物的民族特征,如藏族的面相特点和小团花衣袍等,运用流利的铁线描表现绸缎的质量感,团花的描绘也真实而华丽,使人物在一白一红的左右映衬之下更为突出。
《步辇图》卷在表现技巧上已相当成熟,衣纹墨线圆转流便、疏畅坚实,五官须发的勾画准确精细。局部配以晕染,像靴筒的折皱处等。色彩渲染浓重淳净,几块大面积的红色分布有致,扇面的两块石绿色穿隔其间,富于韵律感。此图作为初唐绘画从人物造型到线条、色彩使用等都明显带有南北朝晚期和隋代绘画的意味。
纵观全图,作者有重点、有分寸地刻画了不同人物在特定场合中的各种动作、表情、心理状态。李嗣真《续画品录》评阎立本人物画说:“至若万国来庭……百蛮朝贡……尽该毫末,备得人情。”由此图验之,实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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