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知青那地方,景观极为单调,倒是有一种红花的百合,开在田野里,开在草原上。美丽的百合花,伴在耕作人的左右,使乏味的劳动生动起来了。铲地时,为了不让锄头伤了百合,我要多费不少力气和时间。每每回首,为经我保护而开着的花朵自得。然而,我挨了批评,原因是地铲得不干净,留了许多百合花。我自恃有理,“百合不是花么?”队长生气了,“花又咋的!在花园里是花,长在庄稼地里,就是草。谁让它长错了地方,以后,不论什么长在不该它长的地方,就该铲。”
“不论什么,长在不该它长的地方,就该铲”,这因为委屈而牢记的话,后来却给了我许多启迪。麦苗长到花丛,就是杂草;百合在公园里得到呵护,生长在农田里就要被铲除。是因为长的不是地方,位置不对。看来位置是极为重要的,应该时时提醒自己:注意位置。是百合,是麦苗,是小草,有时并不很重要,长对了地方,都是有用之物,位置不对,才成了废物。当元帅,当士兵,当农民,并不关键,关键是该当元帅的去当元帅,该当士兵的去当士兵。
该当元帅的想当士兵,该当士兵的硬要当元帅;该当元帅的当了士兵,该当士兵的当了元帅,对自己对社会都是悲哀。
明熹宗朱由校,把大明弄个乱七八糟后,交给崇祯,让崇祯当了亡国之君。明熹宗这皇帝,那边是赤地千里,饿殍盈野,他却整天泡在木匠房子里,推刨子。他确实有一手极好的木工手艺,能当个挺好的木匠,可他非当皇帝。结果糟蹋了一个再世鲁班,更害苦了亿万百姓。如果让赵佶老老实实地画画,让李煜专心去写诗,让路易十六研究锁,人间定会少去许多不幸。
人与百合不同,“人挪活”,人可以主动调整自己,可以寻找更适合自己的位置。孙中山、鲁迅、郭沫若原来都是学医的。当个优秀医生,固然很好,但他们发现,改变一下,适应时代需要,自己能够为改造中国社会作更多贡献时,就放弃了原来,改变了自己的位置。如果他们坚持从医,中国的社会就会少了三个伟人。
是百合应到花圃里去,是小草就别往麦田里挤。不是帅才,当士兵也挺好;是帅才,也不用挺着做小兵。“天生我材必有用”,知道自己是什么“才”很重要,也很难。年轻的朋友,静下心来,先想想自己是什么,然后再出去做什么。
(张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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