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文艺美学要略·论著·《美学理论》

外国文艺美学要略·论著·《美学理论》

联邦德国阿多尔诺著。是其一生美学思考的总结之作，因而被公认为是阿多尔诺最重要的美学著作。近十几年来，该书在西方文艺理论界、美学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全书围绕着对现代艺术的美学分析而展开。阿多尔诺认为，在现代高度发达的工业化社会中所产生的现代艺术拯救了人于现实社会中所失去的希望，它具有给现代社会中的人以慰藉的社会功用。具有这种功用的艺术是不同于在现代社会中所崩溃的传统艺术的，因而，对它的审美就发生于它对传统，对既存现实的否定之中，这个与传统、与既存社会现实的不同则构成了现代艺术的美学特征，由此特征也就规定了现代艺术的创造不能沿袭传统意义上的模仿说，而应对现实采取否定的态度。因此，该书对现代艺术的分析主要集中在如下三个方面：

一、现代艺术的社会功用。阿多尔诺首先指出，在这个走向野蛮的现代社会中是需要艺术的，如果在现代社会中废除了艺术则是助长了野蛮，这是由于现代社会中具有着艺术存在的根源，这根源总的来说就是：现代社会中人们失去了生活的真实内容，因而只能把这与现实中所失去的真实内容推向意识，在意识中对其向往和追求，而现代艺术恰好表现了这种与现实中所失去的希望，拯救了人对现实的绝望，因而，现代社会就需要艺术。

二、现代艺术的美学特征。阿多尔诺从哲学中借用了“异样事物”(das Andere)这个词对现代艺术的美学特征作了一个总体把握。在阿多尔诺看来，现代艺术之所以于现代社会中具有拯救绝望的作用，其原因就在于它表现了一种“异样事物”，他认为，“异样事物”就是艺术的主宰， “艺术只有在其异样事物中才会获得其自身的规定，这规定甚至就是艺术的一种无形根系”。

“异样事物”具体内涵有二：其一，就艺术对象来看是指不同于现实世界中的东西。阿多尔诺认为，艺术所追求的作为其真实内容的东西，实际上是一种与现实并不存在的“异样事物”。 “艺术就是要追求那种尚不存在的东西”，也就是在现象、经验中未出现的非实存事物;其二，就艺术作品本身来看， “异样事物”又是指不同于作品外在形式的内容，人面对作品直接感知的是呈现于外的可感形式， “异样事物”就是指不同于这直接可感形式的内容，是指形式背后的东西，这具体就是指艺术作品的精神内容，但这种精神内容不是某种一致的精神，而是某种多样性事物，它“是那种捉摸不定的东西”，是那种“非均一性”和“非一致性”。这种作为艺术主宰的“异样事物”具体又表现出三个鲜明的特征： 1. “异样事物”由于是指不同于经验现实的东西，因而它就具有了超脱现实的特征， “超脱性”在阿多尔诺心目中也就成了现代艺术美学特征的具体表现之一。他认为， “艺术区域的形成是与人作为想象领地的某种内向活动相一致的，也就是说，艺术首先是参与了某种升华”正是这种通过主体的想象活动从现实的升华，达到了对现实的超脱，从而才出现了艺术，因而， “艺术创作中的审美映象就是被主体构想出或想象出的东西，……它把经验现实上升到了理想”。正是由于艺术作品本身具有这种超脱性，因而对艺术作品的欣赏也就能使欣赏者超脱其所失望的现实，作品也就此之中实现了其“拯救绝望”的作用。 2. “异样事物”由于是指一种不同于作品外在形式的东西，因而，它也就具有了一种不同于作品可感形式的精神化特征，这精神化特征同样也就成了现代艺术美学特征的具体表现之一。阿多尔诺认为： “艺术作品是一种显现，因而，作品的意义就要比作品本身多得多。作品所显现的东西，即它的意义就是作品物质存在中的非物质之物，也就是作品的精神”， “精神就是艺术作品的天地”，现代艺术中的感性要素也是完全为精神服务的，这感性存在于现代艺术中实际上也就是一种精神化的存在。基于此，阿多尔诺指出： “艺术作品只有通过把作品的感性要素化为某种精神的载体才会获得成功”。现代艺术的这种精神化特征就使得现代艺术展示了人们在现实中所失去的东西，这样，艺术对人就具有了拯救绝望的功用。3. “异样事物”由于是指不同于经验现实和不同于作品外在形式的东西，因而它也就具有了无概念性特征，即它无须有对经验现实的预先概念，无须有对作品外在表现形式法则的概念，这是阿多尔诺心目中现代艺术美学特征的第三个具体表现。他认为， “就象有关艺术的某种普遍概念很少达到艺术作品一样，艺术作品本身也很少是以实现某种严格概念而具体存在的，艺术上的不足不单单是艺术家由对对象的广泛概念而来的不足，而且更是那种概念本身，艺术作品越是多地去思忖所呈现出的有关艺术的概念，那么它与异样事物的关联就会变得越是困惑”。艺术就是对那种抽去所有确定概念的美的实体的“无概念认识”。现代艺术正是以其无概念性消除了经验现实的意义，从而使人能在对这种艺术的欣赏中告别使人失望的经验现实，从而达到在经验现实中所失去的真实内容，挽回所失去的希望。

三、现代艺术的审美创造。既然现代艺术的美集中地体现在不同于经验现实和作品外观形式的“异样事物”上，因而，现代艺术的审美创造就要按否定的原则进行，一者否定既存现实，二者否定作品可感外观。在阿多尔诺看来，艺术的审美创造正是通过这种对既存现实和外观的否定，才达到了作品的真实内容，才表现了“异样事物”。由此，阿多尔诺又进一步把艺术审美创造的否定性原则具体化为逆反原则，也就是说，艺术创造是通过创造出对象的对立面而表现了这对象本身，即通过否定对象而表现了这对象本身。由此艺术审美创造的逆反原则出发，阿多尔诺又对艺术的模仿本质进行了新的解释，他指出，艺术模仿本质的现代发展水平，已不是直接模仿、表现对象了，而是指通过模仿事物的对立面来表现这事物。这里，否定并不是指艺术要抛弃所有感性存在而由纯粹的抽象构成，而是指艺术创造要否定经验现实中的具体事物，而用不同于它的另一种具体事物来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