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台湾〕陈震旦
【原文】:
俗话说“树高千丈,叶落归根。”我这个漂泊海岛数十年的游子,怎不想溯源归根呢?在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中,那金城烟柳和西寺的枫叶,盘踞在这离愁千结的脑袋瓜里,驱之不散,久久不眠。
金城山是故乡仪陇的第一大山,它是巴山的余脉,县城的屏障,老百姓的守护神,抱朴子的炼丹处。历代的入侵者,如果攻不下金城寨,也就休想夺取仪陇城。
仪陇中学,建在金城山的腹部,恰似婴儿躺在慈母的怀抱里,相依为命。我在县中读书时,同学们凭窗远眺,遥见那金城烟柳,迎风摇曳,好象一群娇翠欲滴、婀娜多姿的少女,含情脉脉地向我们招手。猛不防严师的呵斥,才蓦然回头,将一颗幻想的放心,收回正在讲授的课文里。
清晨运动的目标,常是登“金城山顶”。全校师生三百余人,排成二路纵队,循着四十五度的石梯路,迤逦登程。晨露沾衣,朝霞耀眼;尤其夹道的绿柳,每隔三五步一株,这高三四丈的落叶乔木,枝细叶窄,俯披下垂,着上白毛衣,蹁跹起舞,难怪才女谢道蕴有“未若柳絮因风起”的说词啊!
山路盘旋,环绕而上,登上山顶,海拔何止三千公尺!山顶有“承天池”绿水一泓,青山掩映,池畔杨柳和水中红莲,争妍斗趣。山岚和晨雾,氤氲缭绕,蒙迷中,乍现柳枝,如诗如画,那“秦淮烟柳”不过如是罢了。
金城山除广植线柳外,尚有枫、桑、桐等树木;枫叶一到秋天,艳红似火,红男绿女,游赏不绝,实不逊于石头城外“棲霞赏枫”的盛况。至于桑树,则为养蚕的资料,为蚕桑改良场所经营,是供应川北丝绸市场货物的来源之一。至于桐树,所产桐子,是榨取桐油的原料,不要小看这种植物油,它是作油漆、涂料、燃料多种用途的油脂,外销日本、欧、美、挣取外汇不少。
金城山的名胜有西寺湾、三义阁、金城公园。古迹有抱朴洞。西寺湾的枫树,遍山漫野,广袤数十里,金山红艳咸萃于此。寺内有巨钟,声闻数十里,是仪陇十景之一。三义阁供有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的神像,是崇拜桃园三结义的故实。阁的四壁,刻有古贤和时人的诗赋,琳琅满目,颇堪吟咏与玩赏。金城公园在山的阳面,向东迎日,气象万千。园内奇花异木外,还有图书馆与动物园,依山建设,范围方圆十里,以县立公园而言,堪称巨构了。抱朴洞距三义阁约三百公尺,洞深数百步。晋朝葛洪(号抱朴子)好神仙道引之术,曾居于此烧汞炼丹,洞内丹灶遗迹尚存;不仅发思古之幽情,且令幻想飞升成仙者,为之向往不已。
话又说回来,那金城烟柳,才是金城风光的主体,也是我萦怀故乡、思念故人底有机而无睹的媒介物。唉!故乡遥,人寂寥!三十年漂泊,八千里云月,只盼那离人归的时节。
【鉴赏】:
漂泊的人生最令人伤怀。感旧的思绪萦绕在心头,思乡之情溢满胸怀,久久难眠。想思的情调成为全篇的基调,引你进入“我”的思绪。
金城山是故乡的第一大山。因此它尤使我印象深刻,记忆尤新。使“我”流连难忘的是山的巍峨、水的清幽、树的葱郁和那令人心醉的烟柳。
金城烟柳是独具特色的,遥见那金城烟柳、迎风摇曳,好象一群娇翠欲滴、婀娜多姿的少女,含情脉脉地向我们招手。在晨雾和山岚的迷朦中乍现柳枝,如海一般的韵味,如画一样的境界,堪称景色奇观,令人神往。
我随着记忆漫步在金城山,寻访着昔日朦胧、袅娜的烟柳,凭栏眺望景象万千,;拾级而上古朴的风貌依旧静处陈列,暗香飘过心头,微风渐起,往事不堪回首。作者如数家珍似的游览故乡的异景,全文轻盈、细致、碎而不散、静而不僵。笔态娟秀、飘逸,悠悠的思乡之情渐浸于你心中,唤起你“月是故乡明”的美好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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