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使它感到烦腻。
失眠使它如痴如醉,
芦苇含着无限的哀愁,
注视着蔚蓝的湖水。
那是谁的手杀害了
凄惨地垂下的野草,
而且用送葬时的白布
把周围的一切笼罩。
甚至飞翔中的燕子
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凝定,
仿佛这个世界的心脏
刹那间停止了跳动。
(孙玮 译)
【赏析】
在诗人的笔下,秋天中的树木、山川、夕阳、归鸟已不再是纯粹的景物,而是熔铸了诗人审美情感、审美理想的一种文学意象,是被情感化、心灵化了的审美对象。托马这首《秋景》就是一首写秋天的名作。
傍晚时分,诗人漫步于秋天郊外的原野,此时天地之间已经被弥漫的浓浓烟雾所笼罩,面对已经凋零的、枯萎的野草以及肃杀的秋天景色,他敏感的神经忽然被眼前的这些景物所触动,深藏在诗人内心中的孤独寂寞一旦触及秋日这萧瑟的景象便一发而不可收。在这种情况下,情与景交融在一起,自然景物把诗人的思绪引入孤寂、带入辽远的沉思。
第一节中的描写具有浓重的主观色彩。“浓雾使它感到烦腻,/失眠使它如醉如痴”。“它”这个代词虽说是个第三人称代词,但到底是指称谁?再看后面的两句:“芦苇含着无限的哀愁,/注视着蔚蓝的湖水。”“它”是代指“芦苇”么?好像又不是。雅各布森说过:“诗的功能正在于指出符号和指称的不能合一。”因此这种“不能合一”超越和背离字面意义而造成了诗意的扩大。诗人眼中“芦苇”的哀怨、孤独,深情而略带感伤地注视着这“蔚蓝的湖水”,其实“芦苇”本无情感,“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王国维《人间词话》)。自然景物的情感色彩,折射出的是创作主体此时此刻的心理情愫。第一节中“芦苇”的烦腻、如醉如痴,无限的哀愁衬托着诗人的心理状态,成为抒情主人公沉郁心情形象生动的外化与折射。
诗歌的第二、第三两节,诗人继续咏叹这失去生命力的秋景,丰富的想象驾驭着诗人的感情走向。第二节第一句以一个反问句开始:“那是谁的手杀害了/凄惨地垂下的野草”,“而且用送葬时的白布/把周围的一切笼罩”。“野草”仿佛被谁的手所扼杀,凄惨地垂下身躯。这个刽子手不但把“野草”杀害,而且用惨白的裹尸布将原野四周全部笼罩起来,营造出一种悲凉萧瑟的氛围。
在最后一节中,诗人描绘了在这种氛围之下甚至连飞翔中的“燕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凝定”,“仿佛这个世界的心脏/刹那间停止了跳动”。诗人举目四望,目之所及的一切景物突然定格,像一个不断闪动的电影画面,突然被凝定住。此两节用笔新颖,比喻奇特,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沉郁的力量。
诗人由秋天这一肃杀景致的触发,感慨万千,感情空间也随着描写的加深而逐渐扩大,抒发出诗人内心对整个秋天世界的独特感受。诗人的想象和情感与自然界景物的有机结合构成一个意象整体。
(李 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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