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纳达 [叙利亚]格巴尼》读后感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我俩在红宫门前邂逅……

多么妙啊,没有约定的相遇

一双乌黑的眼睛……在眼窝

衍生着深邃、悠远的意境……

小姐是西班牙人?……我问

她答:格拉纳达是我的出生地

格拉纳达!在那双眸子里

整整七个世纪在沉睡后清醒

倭马亚王朝……它的旗帜高高扬起

它的马群连着马群……

历史多么奇特!怎么偏偏奉还我

我的子孙中……这位浅黑的少女

一张大马士革人的脸……从那里

我瞥见了巴尔姬丝的眼睑,苏阿德的脖颈

我看见了古老的故居……那间房屋

曾在那里为我铺开坐褥的是我母亲

还有用星星镶嵌的素馨花

和那金色喷泉的水波轻吟……

“大马士革……在哪儿?”我说,你看

它在你黑色河流般披散飞溅的秀发

在你阿拉伯人的脸庞,在那仍然

贮存着故乡阳光的嘴唇间

在“阿里夫乐园宫”的花香和清流

在茉莉、芳草和香橼……

姑娘偕我同行……秀发在她身后

犹如被弃之不割的谷穗娇喘

长长的项链在颈间闪烁

宛若圣诞夜蜡烛的光焰……

我像个孩子,走在我的女向导后面

在我身后是历史……灰烬的沉淀

精巧的装潢,我几乎听见它的脉搏

华美的饰物,在天花板上呼唤

姑娘说:这就是红宫,我们祖先的骄傲

在它的墙上你可以把我的荣耀饱览

她的荣耀?我抚着流血的伤口

我用我的心再次抚摸那疮瘢

但愿我那美丽的女后裔知晓

她说的那些人们正是我的祖先……

和她分别时,我在红宫拥抱

一个叫塔立克·本·齐亚德的男子汉!

(郭黎 译)

注释:

格拉纳达(Granada):西班牙南部历史名城。1235年始定为信奉伊斯兰教的阿赫马尔王朝的首都,直至1492年该王朝覆灭。是当时安达卢西亚的文化中心,也是伊斯兰—阿拉伯艺术在西班牙的遗迹荟萃之地。

倭马亚王朝:伊斯兰历史上最主要的王朝之一。661年由叙利亚总督穆阿威叶创立,定都大马士革,史称“阿拉伯哈里发帝国”,中国古书称之为“大食”。750年为阿拔斯王朝所灭,王子阿卜杜·拉赫曼一世逃到西班牙南部(安达卢西亚),建立倭马亚小王朝(750—1031),定都科尔多瓦,史称“科尔多瓦哈里发国家”,中国古籍称之为“白衣大食”。

倭马亚王朝建城于大马士革,作者是大马士革人,故以“我的子孙”借喻“倭马亚王朝的子孙”之意。

巴尔姬丝:阿拉伯半岛古代萨巴王国女王名。苏阿德:阿拉伯女子常用名,此处泛指阿拉伯妇女。

塔立克·本·齐亚德(卒于720年):阿拉伯军事将领。711年率阿拉伯军队征服安达卢西亚,为伊斯兰教在西班牙的传播拓平道路。

【赏析】

尼扎尔·格巴尼的诗歌给人的总体印象是突出的女性和爱情主题。但实际上他从20世纪50年代就已经较多地涉入政治,用辛辣的笔触写了很多的政治诗,揭示了阿拉伯社会的保守愚昧,同时也表达了希望进行变革以求得社会进步的强烈愿望,表现出明显的民族主义倾向和爱国主义热忱。这首《格拉纳达》就是其中的一部典型作品,我们先来了解诗人创作此诗的时代背景。

60年代末,第三次中东战争所造成的严峻形势使许多具有民族主义倾向的政治诗人更加关注阿拉伯世界的政治现实。1967年的6月,阿拉伯各国的联合部队在6天的时间内被以色列军队打得一败涂地,整个阿拉伯世界都感到极为震惊,刚刚取得独立后的那种乐观主义被击得粉碎。尼扎尔·格巴尼也一样受到六月战争的强烈震撼,诗人吟道:“六月之后,我丧失了性的冲动/颓然跌落情人的怀抱/犹如一面破烂的旗帜。”诗人似乎从原先一味沉溺于爱情的幻想中醒了过来,越来越多地涉入政治和社会问题的宏大叙事,表达诗人自身对于阿拉伯政治现实的深入思考,因此有评论家说:“在60年代末,他的政治内容表现出了最完满的形式。”

人们经常把格巴尼创作的诗歌分成两类: 性爱诗与政治诗。事实上,在他的很多作品中性与政治常常是融合在一起的。在政治诗中,充满着爱欲的味道;而在他的爱情诗中,又常常影射着政治。在他的性爱诗中,政治常常为他所欲表现的爱情提供语境;而在他的政治诗中,性的感受又注入了政治的场景。本诗以叙述者邂逅一位大马士革姑娘的场景为主线,将对阿拉伯历史的理解贯注其中。从姑娘身上,他看到了“古老的故居”以及“为我铺开坐褥的”的母亲。显然,第二节表现了姑娘身上引发的对故乡的回忆与思索。姑娘的秀发、脸庞对应着“黑色河流”与“故乡阳光”,这样,“我”们看到姑娘,就情不自禁地走进了阿拉伯的历史,就像诗人描述的:“在我身后是历史……灰烬的沉淀。”阿拉伯曾拥有光荣的过去,有过辉煌的文化,有过统一的大帝国。但现实无情地粉碎了诗人格巴尼及其同胞的阿拉伯之梦,近代以来阿拉伯世界四分五裂,不再是一个团结一致的整体,昔日的荣耀已经不再。

诗人同许许多多的阿拉伯人一样,梦想阿拉伯人有一天会重新统一,阿拉伯能再现辉煌,重新成为一个强大的民族。因此,当“女向导”称“红宫”为“我们祖先的骄傲”时,叙述者就用手“抚着流血的伤口”,用“心再次抚摸那疮瘢”。诗人希望尽早改变这种局面,使阿拉伯人尽早摆脱长期以来缠绕在他们身上的梦魇。

在对阿拉伯人民的苦难的深刻感受和对阿拉伯未来道路的探索中,格巴尼和所有的阿拉伯人都认为需要有坚强智慧的领导人带领大家走向美好的明天。第三节由对故乡的山川景观的怀念转向缅怀祖先,因为他们创造了辉煌的历史。于是诗人寄希望于“塔立克·本·齐亚德”那样的男子汉的出现,再为阿拉伯铺平统一之路。他对于阿拉伯的未来充满信心。

(党啸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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