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
我亦狂涂竹,翻飞水墨梢。
不能将石绿①,细写鹦哥毛②。
【注释】
①将:拿,用。石绿:一种绿色的国画颜料。②鹦哥:鹦鹉。此处用鹦哥毛比喻竹叶。
【评说】
本诗选自徐渭《徐文长三集》卷一○。
我国古代的文人画发展到明代,徐渭将它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我们通过这首题画诗的阅读,对于徐渭绘画的创作思想,乃至创作手法,便不难有个较全面的了解和认识。
一般的文人画家往往称画画为“写画”,以示高雅的文人气质,而徐渭画竹却云“狂涂”。所谓“涂”,并非乱涂乱抹,而是指奔放的写意画法。它显得极其狂放粗莽,往往气势磅礴,豪兴命笔,故下笔不求细巧规整,看似粗服乱头,剑拔弩张,而内中精理,生气内蓄,超越常流。画出了“推倒一世之豪杰,开拓万古之心胸”的强烈感情和气魄。运用“狂涂”的技法,笔翰水墨在画家的手中放纵翻飞,腾挪狂舞,顷刻间画纸水墨淋漓,氤氲弥布,挺拔的竹竿,飘摇的枝叶,尽现眼底。正是这一纵逸狂放、颠态逸韵,才使得徐渭的花竹画具有无穷的意味和纯真的性情。
至于信手“狂涂”的笔势,又有其内在的缘由,那便是徐渭“不求形似求生韵”的创作思想。他在“狂涂”中抒泄胸中之块垒与悲愤,诉说不平之气,如此心态之下,又岂能局限于将石绿去工笔细描枝叶呢?也就更不愿像鹦鹉那样去人云亦云,宁愿是“随手所至,出自家意,其韵度虽不能尽合古法,然一种山野之气不速自至。”(《梦园书画录》卷一二《跋画为沈文泉》)或是“信手扫来非着意,是晴是雨恁人猜”。(《题画竹》)所以,他在给外甥的题诗中云:“根拨皆吾五指栽,胡为乎,区区枝剪而叶裁?”
徐渭在作画时,往往借助饮酒,使自己沉醉,而至心神理智浸淫于画中,“不以目视,而以神遇”,狂涂戏抹使得画作具有一种疯颠之态和超越理性法度的狂逸韵致,在明代画坛乃至中国画史上独树一帜,独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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