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冤家,人面前瞧奴怎地?
墙有风,壁有耳,切忌着疎虞。
来一会,去一会,教我禁持一会。
你的意儿,我岂不晓?
自心里自家知,不好和你回言也,只好咳嗽一声答应你。
——明·冯梦龙辑《挂枝儿》
本篇把青年们为突破封建社会爱情不自由的客观环境,那种既十分小心谨慎而又机智巧妙地以咳嗽来表达爱情的心态,刻画得回旋作势,别出机杼。
封建礼教的统治是那样地冷酷无情,以致连在人面前互相瞧一瞧,都会被认为大逆不道,遭来横祸。因此,诗人不得不发出这样的责怪和忠告: “俏冤家,人面前瞧奴怎地?墙有风,壁有耳,切忌着疏虞。”疏虞,即疏忽大意。可见这种小心谨慎,是由封建礼教统治的严酷性所造成的。有些作品往往把封建家长写成是自由爱情的对立面,这当然也是对的。而这首民歌则把自由爱情的对立面,写成是整个封建社会环境皆“墙有风,壁有耳”,把封建礼教统治的严酷性写得更为真实而令人毛骨悚然。在这种严酷的封建礼教统治之下,情人相会,她不是感到高兴和幸福,而是为之担惊受怕。因此,她说:“来一会,去一次,教我禁持一会。”禁持,即缠扰、折磨。在那个封建礼教统治的时代,她们连表达爱情的自由都没有,而只能以咳嗽等方式打哑谜,说什么“你的意儿,我岂不晓?自心里自家知,不好和你回言也,只好咳嗽一声答应你。”尽管封建礼教统治严酷到禁止人们自由表达爱情,但你却无法禁止人们内心相爱,更无法禁止人们咳嗽。利用咳嗽等合法的方式,来突破封建礼教的罗网,达到向情人表达自由爱情的目的,可见其追求自由爱情的心肠是多么炽热!也说明她的小心谨慎,并不是向封建统治屈服,而是更加机智巧妙地向封建统治作斗争。
全篇皆从与情人谈心的角度来描写,不但给人以亲切、自然之感,而且显示了女主人公那种殚精竭虑,外表噤若寒蝉、谨小慎微,而内心则爱情炽热、自出机变的身影。从她的噤若寒蝉、谨小慎微,便更加衬托了那个“墙有风,壁有耳”的封建环境的严酷、残忍;从那个典型环境,又更加突出了她追求自由爱情的艰难困苦和顽强不屈。总之,其人其境,其神其情,皆显得诗情激越,诗意深沉,仿佛足以使山河呼应,天地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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