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式祖·一剪梅》原文赏析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季式祖·一剪梅》原文赏析

懊 恼 词

初长天气困人时。花一枝枝,柳一枝枝。朝来慵起夜眠迟。日上窗儿,月上窗儿。

沈郎渐减瘦腰肢。愁也丝丝,泪也丝丝。不堪诉说是相思。有个人知,没个人知。

这是一首怀人词。

金人元好问《迈陂塘》词有句云: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情之为物,无形无声,却最是烦人。“剪不断,理还乱”。或缠缠绵绵,洋溢于方寸之间;或若断若续,牵挂得人心绪纷扰。其中尤其男女情爱,往往更是缠绵悱恻,哀感顽艳。但正因为如此,便生出许多天地间的至情之文来,一部中国古代诗史,总有半部是爱情的记录。自然,作品的质量有高有低,这就与作者感情的深浅和水平的高下有关了。

这首词题为 “懊恼词”,写的是对一个女子的相思。懊恼不同于悲怆,也有别于幽怨,它不似前者的强烈和后者的含蓄,但折腾得人特别烦恼。词的首句点明了时令。过了冬至,天气转暖,白昼渐长;“初长天气”,指的是早春时分。娇花吐蕊,细柳绽青,透出了早春气息。然而,抒情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却是冰凉的,他感到“困”,是肢体的疲乏,更是心情的落寞,因而目中所见是“花一枝枝,柳一枝枝”,殊无欣喜之情,漠然视之。这就是杜丽娘游园时咏唱的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虽有美景,但缺少赏玩的心情。同样道理,抒情主人公“朝来慵起夜眠迟”,懒懒散散,无情无绪,唯见日出日落,月出月落,光照在窗上,引不起内心的兴奋,倒是岁月流驰,佳人难见,反而增添了内心的苦闷。作者写花、柳,用的都是“一枝枝”,写日、月,用的都是“上窗儿”,重迭的用词,构成单调的意象。好比雨打芭蕉,一味淅淅沥沥;又好比听人弹奏钢琴练习曲,反复叮叮咚咚,不免会心生烦躁,坐立不安,而这恰好是抒情主人公此时的心态。

词的上片,作者通过景物的描写和人物的动作,来展示抒情主人公寂寞无聊,烦躁不安的心情,自然巧妙,不露痕迹。下片则直诉心曲,感情又推进了一层。

下片首句用的是“沈腰”的典故。《梁书·沈约传》载沈约与徐勉书,言己老病,“百日数旬,革带常应移孔”。后因以“沈腰”为腰围消瘦的代称。李煜《破阵子》词云:“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主人公日渐消瘦,“愁也丝丝,泪也丝丝”。“丝丝”两字极富韵味,绵长而不浓烈,正与“懊恼” 的情绪相合。贺方回《横塘路》词云:“试问闲愁都几许?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连设三喻,把无形无迹、不可捉摸的愁,写得如在目前,此词喻愁为“丝丝”,也是化抽象为具象,或许受了贺词的影响,但别具匠心,契合词意,自有同工异曲之妙。

贺词表面写相思之情,实抒困顿难舒之郁闷,愁思深广而造语周延;而本词只写由相思引起的懊恼,以“丝丝”为喻,重在表现感情的专注和缠绵。贺词以春末夏初之景为背景,比喻繁富; 而本词写的是“花一枝枝,柳一枝枝”的早春景象,清丽而纯净。两词相较,贺词显然要华彩得多; 而本词纯系白描,不仅有易安词的风味,还明显受到元、明散曲的影响。作者师法前人而不囿于前人,正是他的高明之处。最后三句说相思难诉,悲苦自知,感情越发的沉重了。

总之,本词写景抒情,各臻其妙,语言朴素,感情真挚,貌似平淡而余味无穷,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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