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感是一种运用具体生动的语言,通过更换知觉角度来描述事物性状和情貌的修辞方式。通感又叫“移觉”,在描述客观事物时,用形象的语言使感觉转移,将人的听觉、视觉、嗅觉、味觉、触觉等不同感觉互相沟通、交错,彼此挪移转换,将本来表示甲感觉的词语移用来表示乙感觉,使意象更为活泼、新奇。在通感中,颜色似乎会有温度,声音似乎会有形象,冷暖似乎会有重量。
通感有两类,一是听声类形,二以声类声。
(1)听声类形。从本质上看,就是一种借彼言此的写作思维方式。它是音乐欣赏的一种传统,是一种感觉种类的转换,更是一种欣赏性想象。蔡霖《音乐与绘画之通感》中道:“以耳为目,耳中见色,眼里闻声,画形无象,造响无声。”例如宋祁《玉楼春》:“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一个“闹”字,境界全出。这一句诗的妙处,在于用听觉感受“闹”表现视觉感受,呈现出一幅杏花盛开、春意盎然的景象。还如嵇康《琴赋》:“状若崇山,又像流波,浩兮汤汤,郁兮峨峨。”琴声有时如高山峨峨,有时如水声汤汤。如山是听声类形,如水声是听声类声。即通感的修辞手法。
(2)以声类声。如白居易的《琵琶行》: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滩。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这里用急雨声、私语声、珠落玉盘声、莺语声、幽咽泉声、银瓶破裂声、刀枪相击声、裂帛声来比琵琶声,通过通感这种修辞手法,诗人不但写出了琵琶女音乐技艺的高超,而且通过乐曲的变化,表达出演奏者内心情感的起伏变化,让人如闻其声,如感其情。正如诗人所云:“我闻琵琶已叹息。”又如李贺《李凭箜篌引》:“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弦动紫皇。”诗中是说那箜篌,时而众弦齐鸣,嘈嘈杂杂,仿佛玉碎山崩,令人不遑分辨;时而又一弦独响,宛如凤凰鸣叫,声振林木,响遏行云。“芙蓉泣露香兰笑”,构思奇特。带露的芙蓉是屡见不鲜的,盛开的兰花也确实给人以张口欲笑的印象,它们都是美的化身。诗人用“芙蓉泣露”摹写琴声的悲抑,而以“香兰笑”显示琴声的欢快,不仅可以耳闻,而且可以目睹。这种表现方法,真有形神兼备之妙。这便是以声类声。
通感还有曲喻的作用。曲喻是由一个比喻转到另一种感觉。韩愈《和水部张员外宣政衙赐百官樱桃诗》:“香随翠笼擎初到,色映银盘写未停。”樱桃是红的,说它香,是视觉通于嗅觉。但樱桃并不香,这个香是从它像红花,由红花唤起的香。又韩愈《南山》诗:“或妥若弭伏,或竦若惊雊。”这就把眼中所看到的石头,由竦立像雉,由雉引出雉鸣来,即曲喻,也即视觉通于“惊雊”的听觉。有的石头相“背”或相“向”,由相背或相向引出“相恶”或“相佑”来,是曲喻,也即视觉通于“相恶”“相佑”的感觉。石头不会发声或相恶相佑,通过通感,打通了视觉与听觉感觉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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