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文学与社会文化·清代刻书、藏书与文学·清代小说的出版与官府查禁·小说出版之繁荣

清代文学与社会文化·清代刻书、藏书与文学·清代小说的出版与官府查禁·小说出版之繁荣

文学事业的发展深受社会的影响，而文学著作的出版则受市场的调节，这是十分明显的。清代康熙、雍正时，白话小说市场相对衰微，但是仿效前代记述趣闻轶事的杂事笔记也时有出现。到乾隆朝，由于文字狱的影响、讳言明末清初之史事，作家写作相当谨慎。部分作家就转向谐趣异闻、神仙鬼怪的文言小说，致使这一时期出现大量的文言小说。如袁枚的《子不语》、沈起凤的《谐铎》、和邦额编《夜谈随录》、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金捧阊编的《客窗偶笔》、许秋坨编的《闻见异辞》。其中，成就最高的则是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聊斋志异》不仅以其诡异神奇的构想，秀雅文美的言词，尤以故事情节丰富、塑造人物丰满而广泛流传，除有大量抄本外，可看到有乾隆三十一年(1766)麦柯亭刻本，乾隆三十二年金范刻本等。

乾嘉时出现曹雪芹的《红楼梦》、吴敬梓的《儒林外史》，稍后的李汝珍《镜花缘》，则是中国古典章回小说发展的代表作。这里只能以《红楼梦》为例说明小说出版的巨大成绩。

《红楼梦》正式印出的是《新镌全部绣像红楼梦》120回，是乾隆五十六年(1791)萃文书局活字本。第二年，即乾隆五十七年萃文书局又有活字本，一般称这两本为程甲本、程乙本。当时，程伟元作序时称此书多有抄本，为方便阅读，“复为刊板，以公同好”。次年再版时，程伟元、高鹗写了引言，比较详细地介绍了《红楼梦》流传初期的情况：“是书前八十回，藏书家抄录传阅几三十年矣，今得后四十回合成完璧。缘友人借抄，争睹者甚夥，抄录固难，刊板亦需时日，姑集活字刷印……是书刷印，原为同好传玩起见，后因坊间再四乞兑，爰公议定值，以备工料之费，非谓奇货可居也。”^①《红楼梦》一书正式印出后，从清嘉庆初年至光绪末年，约当19世纪为限，该书出版地域之广、版别之多、重版时间之短、市场之广诸方面是相当值得重视的。一、出版地域广。《红楼梦》以北京出版为多，如较早的有抱春阁、东观阁、宝兴堂、凝翠草堂、双清仙馆等版本。京城之外，还有金陵藤花榭、湖南卧云山馆、济南会锦堂、聚和堂、佛山连元阁、上海广百宋斋、铸记书局等版本。《红楼梦》出版遍及南北各地，覆盖面极宽。二、版别多。如有活字本、雕版，但在19世纪80年代上海等地，则利用先进印刷技术印刷《红楼梦》，故又有石印本，铅印本等区别，说明了这本书流行之广泛，就是清末江苏等地查禁《红楼梦》和《红楼梦》续书时，市场上仍然大量出版与发行。三、商业性强。一种小说，受到社会的欢迎，当然书的质量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市场炒作，往往也会出现销售的奇迹。《红楼梦》一书，原称《石头记》，平淡一些，自然不吸引读者，自改称《红楼梦》以后，其号召力增强，甚至书商为改版又称《金玉缘》等。在长期的书籍流传过程中，主要通过书名改换以吸引读者，又称“新刊”、“新增批评”、“增评加注”、“批评新奇”，来说明该版本之突出特色。更重要的是增加图像以吸引读者，故又有“绣像”、“全部绣像”等版本。有一个材料，说某书商一次印刷《红楼梦》印数即达2500部^①。可以看出，这部小说的流传，达到了相当广泛的程度。正因为《红楼梦》的巨大吸引力，清代乾嘉年间出现相当多的《红楼梦》续补之作，如《后红楼梦》《红楼重梦》《红楼复梦》《红楼圆梦》《红楼梦补》《补红楼梦》和《红楼幻梦》等等。这些著作都带有明显的仿效成分，想借名著成名，但确也有市场因素，即书商约人写作，以此谋取利益。总之，从《红楼梦》及其续书的大量出版，我们可以看到，清代中后期小说出版、流传之广泛。这一方面是印刷技术之进步促成的，另一方面，小说市场的扩大，读者迫切的阅读需要，也促使文学事业日益发展。

注释

① 转引自一粟《红楼梦书录》第24—25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① 此处参考一粟《红楼梦书录》所记刊本部分的版本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