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两汉文学与艺术·先秦两汉的宗庙歌辞与乐舞·对上帝和祖先的颂歌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先秦两汉文学与艺术·先秦两汉的宗庙歌辞与乐舞·对上帝和祖先的颂歌

在上古社会的宗教崇拜中,“帝”是全能的,如主管降雨、饥殣、战争、建造城邑等等。人间帝王如果世世修德,就可以常保天禄,如果一旦失德,那么也就失去了上帝的福佑。《大雅·皇矣》:“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莫,瘼也)。”当他见到夏、商失政以后,就眷然西顾,将“天命”交给周王。祖先在宗教崇拜中首先是一位有德者,这样才可能“宾帝”、“配天”。同时他们对部族的发展立过大功,这样才可能得到下民的拥戴。在周初史诗中,后稷、公刘、古公亶父、文王、武王都对部族的发展建立了不朽的功绩,他们的事迹保存在周代初年的颂歌与史诗中。《祭法》:“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对天帝、祖先、社稷、山川的祭祀有不同的规定,歌乐舞是重要的形式。因为歌乐舞不仅赏心悦目,而且能“声闻于天”,是最重要的“降神”手段。《礼记·郊特牲》说:“殷人尚声,臭味未成,涤荡其声,乐三阕,然后出迎牲,声音之号,所以诏告于天地之间也。”“尚声”是商周宗庙祭祀的突出特点。同时又有“大合乐”的说法,据郑玄解释,所谓“大合乐”是指“遍作六代之乐,以冬日至作之致天神人鬼,以夏日至作之致地祇”。在周初颂诗中,《周颂·有瞽》是周王大合乐于宗庙所唱乐歌,将各种乐器汇合在一起奏给祖先听,是“娱神”和“娱人”的演出。据《月令》记载,这种大合乐每年三月举行一次。诗中说:

有瞽有瞽,在周之庭。设业设虡,崇牙树羽。应田县鼓,鞉磬柷圉。既备乃奏,箫管并举。喤喤厥声,肃雝和鸣,先祖是听。我客戾止,永观厥成。

《周颂·执竞》是周王合祭武、成、康王的乐歌,诗大约作于昭王时代,三王并祭,周仅此一例:

执竞武王,无竞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钟鼓喤喤,磬筦将将,降福穰穰。降福简简,威仪反反。既醉既饱,福禄来反!

诗中具备了古代所说的金石丝竹匏土革木等“八音”,这“八音”的音色和音品即古人所说的“声乐之象”,《荀子·乐论》认为,鼓声大而远,钟音宏大而充实,磬声干脆有节,竽笙肃穆和谐,编管乐器声音发猛,埙篪声音低沉发闷,瑟声中和平易,琴声柔婉动听。《礼记·乐记》叙述“八音”时也有“钟声铿”、“石声磬”、“丝声哀”、“竹声滥”、“鼓鼙之声嚾”之类的记载,这实际上是宗教性的交响乐的演出。作为观赏演出的观众除了周王和群臣外,先祖的幽灵也加入进来。

古代乐歌往往“帝祖”并提,实际上来源于殷周以来的“宾帝”、“配天”之说,《汉书·郊祀志》记“武帝定郊祀之礼,采诗夜诵”,以高祖配上帝,《汉书·武帝纪》记武帝元封五年诏“甲子,祠高祖于明堂以配上帝”,《通典》卷四二《吉礼》记平帝时王莽奏“以冬日至,使有司奉祠南郊,高祖配而遥祀群阳”等。《郊祀歌·帝临》“帝临中坛,四方承宇”之“帝”即上帝与祖先的合体。《宋书·乐志》记颜延之所造《宋南郊雅乐登歌》中说:“夤威宝命,严恭帝祖。”谢庄所作《世祖孝武皇帝歌》:“帝锡二祖,长世多祜。”帝祖连用,犹古诗所谓“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南齐书·乐志》说:“周汉以来,祭天地者皆同辞矣。”但值得注意的是,在汉代郊祀歌中容纳进了游仙乐舞成分,这主要受到了《山海经》《九歌》等巫系歌舞的影响。《九歌》具备巫术演剧因素,有扮神的男女之巫、宾巫、助巫衣着鲜丽的出场,有对唱、独唱、合唱、独舞、合舞的描写,还有管弦钟鼓伴奏的描述等等。《郊祀歌·天地》曰:

千童罗舞成八溢,合好效欢虞泰一。九歌毕奏斐然殊,鸣琴竽瑟会轩朱。

据《礼乐志》记载:“以正月上辛用事甘泉圜丘,使童男女七十人俱歌,昏祠至明。”《汉书·礼乐志》:“今汉郊庙诗歌,未有祖宗之事,八音调均,又不协于钟律。而内有掖庭材人,外有上林乐府,皆以郑声施于朝廷。”《宋书·乐志》卷一:“汉武帝虽颇造新歌,然不以光扬祖考、崇述正德为先,但多咏祭祀见事及其祥瑞而已,商周雅颂之体阙焉。”这一“郑声”、“新歌”,据陈本礼《汉诗统笺》所说:“武帝爱读《离骚》,曾命淮南王作章句,故《郊祀》诸歌皆仿佛其意,第喜奇异,好神仙,夸祥瑞,究非《清庙》《维天》之比。”“郑声”实即“楚声”,以管弦作为主要伴奏乐器。在《郊祀歌》十九章中,如《日出入》《天马》《天门》《华晔晔》《五神》诸诗,都是武帝“好神仙”的游仙诗。如《日出入》:

日出入安穷?时世不与人同。故春非我春,夏非我夏,秋非我秋,冬非我冬。泊如四海之池,偏观是邪谓何?吾知所乐,独乐六龙,六龙之调,使我心若。訾黄其何不来下!

《汉志》引晋灼曰:“日月无穷,而人命有终,世长而寿短。”应劭曰:“訾黄一名乘黄,龙翼而马身,黄帝乘之而仙。武帝意欲得之,曰:何不来邪?”后来征伐大宛得汗血马,而作《天马》之歌,“天马徕”重复六次,梦想借助这一“龙之媒”来“游阊阖,观玉台”,与以歌功颂德为主的仪式化宗庙祭歌不同,这些游仙诗作体现了浓重的生命意识。

注释

① 参见藤野岩友《巫系文学论》第174—196页,东京大学书房昭和四十四年(1969)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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