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恩仇录》
【本书体例】
金庸著。20回,58万字。香港明河社1975年6月版。
本书叙述了清乾隆年间,民间组织红花会众英雄及新疆游牧民族木卓伦部抗清的悲壮故事,间以年轻的男女主人公之间的英雄儿女、柔情悲歌。
在新疆的天山北路,有一二十万人的游牧民族,在其首领木卓伦老英雄的率领下,颇不驯服。正黄旗满洲副都统、兼镶红旗护军统领、定边将军兆惠其时奉旨在天山北路督办军务,侦知这个民族有一部祖传手抄可兰经,得自伊斯兰教圣地麦加,数十代由首领珍重保管,乃这一族的圣物,于是趁着木卓伦远出之际,派遣高手,竟将经书抢了来,想以此作为要挟。木卓伦在大漠召开大会,率众东来夺经,立誓便是埋骨关内,也要教圣书物归原主。几经周折,适逢红花会拥立新总舵主陈家洛,并齐往关内搭救陷于清廷囚禁之中的四首领文泰来。在红花会陈家洛等众英雄的帮助下,终于从歹徒手中夺回了圣书。而木卓伦之长女“翠羽黄衫”霍青桐则对陈家洛赠剑相谢,情愫暗生,无奈误会重重,只能挥手相别。
红花会前总舵主于万亭逝世之前,指定其义子陈家洛为新总舵主,这不仅是因为陈家洛的文才武功皆为上上之选,德才学识可以担当总舵主的大任。更重要的是,于万亭得知一个惊人的秘密,即当朝乾隆皇帝原来并非满人后裔,而是陈家洛的嫡亲兄长。因而,选陈家洛为红花会新总舵主,势必可以利用其与乾隆皇帝为同胞兄弟这一有利条件,创出一番反满抗清的惊人业绩。文泰来正是为了陪于万亭证实这一惊人秘密而失陷于清廷之中的。原来乾隆皇帝在得知这一惊人的秘密之后,矛盾重重,患得患失,于是赶往杭州并秘往海宁,以证其实。陈家洛等红花会英雄随即亦赶往杭州,以便相机搭救文泰来,并设计掳来乾隆皇帝。晓以大义,又劝又逼,欲使里应外合,一举恢复汉家道统。乾隆无奈,只得权且答应。
红花会众英雄欢天喜地,救出了文泰来,又立下了反满复汉的大计。传闻清廷欲与木卓伦部不利,群豪即决定前往相助。陈家洛匹马先行,遇木卓伦幼女喀丝丽,为其天仙般美丽纯洁所惊心,而喀丝丽竟也深爱上了陈家洛。霍青桐虽不免黯然神伤,但仍强自忍痛,指挥若定,用兵如神,大败清军。
怎奈乾隆皇帝在木卓伦部送来的求和宝瓶上看到喀丝丽的画像之后,不信人间有此绝色,派重兵前往灭绝木卓伦部,掳来喀丝丽,立为香妃。喀丝丽不从,乾隆皇帝竟又设下毒计,骗得陈家洛以喀丝丽相让,并劝喀丝丽相从。在“爱情”与“大业”的矛盾之中,陈家洛终于做出了一个痛苦的抉择:舍一己私情而全反满复汉大计。于不知不觉间,陷入乾隆的毒计之中,不仅使喀丝丽为报讯而自杀身亡,且险些使红花会群雄在清宫卫士的重重包围之中全军覆没!……
版本情况:金庸的武侠小说,都是先在报刊上连载,然而再稍作修订出单行本,后《明报》出版部出版了金庸本人再三修订并认可的《金庸作品集》40卷。在台湾、大陆等地,各家出版社的各种版本更是形形色色、无法统计其数。台湾版本,尚有远景出版事业公司出版了一套完整的“金庸作品集”。在大陆则虽出金庸作品的出版社极多,但没有一家出齐全作品集的,经金庸本人认可的则更少。金庸的其它作品亦是这样,不一一清出。本条目据香港明河出版社版,下同。
《书剑恩仇录》一名《书剑江山》,为金庸武侠小说处女作,1955年首次发表。小说将江湖儿女赠书贻剑之“情”与各民族人民反抗清统治者的恩仇故事录在一处。与一般的旧武侠小说显然有三点不同,一是小说所写非寻常江湖儿女快意恩仇的故事,而是涉及到复杂的民族矛盾;二是小说不仅是“武侠”而且是“言情”,将这两条线索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揭示出江湖儿女的性情世界,读起来不仅血脉贲张,同时又间以缠绵绯侧。三是这部小说叙述了一个悲剧故事,无论是陈家洛等红花会英雄的抗清大计,还是陈家洛本人的儿女私都是以悲剧结局。这在一般的武侠小说中是较少见的。而以上三点则基本上奠定了金庸武侠小说的创作风貌。
小说集中笔墨刻划了陈家洛等一干英雄人物,使之各具性情、形象鲜明生动。尤其是陈家洛、霍青桐、喀丝丽等人的形象更是精彩深刻,出人意料。陈家洛文才武功均为一流,然在面对女扮男装的李沅芷与霍青桐的亲热情状却不能自己,嫉妒非常,至使有情人终不能成为眷属。再则在喀丝丽与抗清的大业这两者的选择之中,陈家洛终于选择了牺牲喀丝丽和他自己的爱情,而将香香公主喀丝丽献给乾隆皇帝,以求换得反清大计的实现。这样做固然是可歌可泣,然而作为个人则不免受到传统文化的极大的局限,使人读之不能不为之感到遗憾以至愤然。而实际上亦正因为此,小说完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侠士的“人”的形象。其他如霍青桐的机智聪慧、识得大体,然而又拼命压抑自己的爱情的痛苦;而喀丝丽的纯洁美丽、善良坚贞的仙女般的形象等都给人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值得注意的是,小说中关于乾隆皇帝的身世之秘,固然是小说家言、虚托的故事,不足为史家之据。然而小说在设立了这一“假定情境”之后,却深刻地刻划出了乾隆皇帝这一独特的形象。倘若他真的是出身汉族,那么小说中有关他的一切情状便可以说是入木三分了。一方面他在听到这个极大的秘密之后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居然到浙江海宁的陈氏夫人的墓前偷偷奠祭,以免担“不孝”之名;然而另一面则又将掌握这一秘密的红花会英雄文泰来深深囚禁,妄图不使他泄漏这一天大的秘密。其心情的矛盾可想而知。更深一层,他毕竟又是由满族皇帝抚养成人,且更重要的是他乃是满族皇室的“既得利益者”,为天下君主,因而就反过来“即使知其有,也愿当其无”。为了保住他的帝王的宝座,设毒计陷害自己的同胞兄弟,杀其所爱,且要伤其性命。封建帝王的歹毒机心由此可见一斑。
小说除了陈家洛与霍青桐、喀丝丽姐妹之间赠书赠剑的爱情故事,以及红花会英雄反满抗清的侠义故事这两条主要线索之外,还“节外生枝”,叙述了武当一派的逆徒张召重甘愿充当清廷鹰犬,乃至作恶多端、贻羞师门的故事;以及陈家洛的义父于万亭与其生母之间的一段爱情悲剧。种种线索纠葛在一起,一方面使人看到生活的丰富性与复杂性,同时对历史生活的真实做了更深一层的发掘。而另一方面则又结构严谨,毫无突兀及多余之感。由此可以看出金氏小说的叙事艺术的高水平。
小说通过陈家洛的性格悲剧及其具体的爱情悲剧与事业上的悲剧结局,揭示了更为深刻的历史悲剧。红花会英雄试图通过换一个汉族帝王,乃至通过同一个帝王(乾隆)换一套汉族服装便以为是抗清大计的完成,而对封建社会的历史本质毫无认识,对封建社会的政治体制毫无反抗,这就决定了这一干英雄人物的根本的局限及其悲剧结局的必然性。
此外,小说叙述语言也极有特点,叙“戈壁恩仇录”则为粗砺豪迈、浓笔重彩;叙“江南书剑情”则为缠绵侧、细腻动人。两种文字熔于一体,得心应手,读来或豪迈豁达、慷慨以歌、或婉转细致、曲笔通幽。金氏的叙事艺术在其语言运用中也表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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