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唐江西诗歌·晋代江西诗歌·陶渊明诗歌的主要题材·田园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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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唐江西诗歌·晋代江西诗歌·陶渊明歌的主要题材·田园诗

田园诗是陶渊明诗歌的精华,是其人生理想与品格的集中体现。有的人也将此类诗称为山水田园诗。事实上,陶诗只能称为田园诗。田园诗和山水诗往往并称,但这是两类不同的题材。田园诗当然也会写到农村的山水风景,似乎与山水诗相通,但田园诗的主体是写农村的生活、农夫和农耕。而山水诗则主要是写自然风景,表达诗人主体对山水客体的审美体验,并且往往和行旅内容联系在一起。由此来划分的话,那么,陶渊明的诗仅《游斜川》一首可称为山水诗,其余的都应该是田园诗。

田园诗是陶渊明为中国文学增添的一种新的诗歌题材,并且,陶渊明的田园诗不是以旁观者的态度进行观赏,而是以自己的田园生活为内容,真切地写出自我躬耕的艰苦与愉悦。这样写田园诗,陶渊明可称得上是中国诗歌史上的第一人。

陶渊明的田园诗常常通过描写田园景物的恬静幽美、田园生活的简单朴实,来表现自己悠游自然的心境。野望、春游、登高、饮酒、读书、切磋,与友人谈心,与亲人团聚,濯洗于檐下,采菊于东篱,还有那堂前的桃李、后檐的榆柳、南山下的豆苗、日益茁壮的桑麻、繁荣的花木、和穆的清风,都在他的笔下成为一首首淳美的诗:

熙熙令德,猗猗原陆。卉木繁荣,和风清穆。纷纷士女,趋时竞逐。桑妇宵兴,农夫野宿。(《劝农》其三)

迈迈时运,穆穆良朝。袭我春服,薄言东郊。山涤馀霭,宇暧微霄。有风自南,翼彼新苗。(《时运》其一)

斯晨斯夕,言息其庐。花药分列,林竹翳如。清琴横床,浊酒半壶。黄唐莫逮,慨独在余。(《时运》其四)

邻曲时时来,抗言谈在昔。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移居》其一)

邻曲时时来,抗言谈在昔。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移居》其一)

清新美好的田园风光,悠游自在的归隐生活,和谐融洽的邻里关系,确实令人羡慕。再如《归园田居》(其一):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守拙与适俗,园田与尘网,对比之下,归田的诗人就像“羁鸟”“池鱼”回到“旧林”“故渊”,感到无比的舒适与愉悦。南野、草屋、榆柳、桃李、远村、近烟、鸡鸣、狗吠,眼之所见、耳之所闻,无一不爽,无一不惬意。这些平凡的田园景象经过陶渊明的点化,一切都显得那样的诗意盎然。

陶渊明田园诗最有特色的也是最为可贵的是他注重抒写自我躬耕的农业生产体验。此前,《诗经》中也有农事诗,那是农夫们在劳动时唱的歌。至于文人士大夫亲身参加农业劳作,并且用诗真切地写出劳动体验的,陶渊明可以说是第一位。陶渊明之后的田园诗真正写文人自己劳动生活的仍然不多见。其《归园田居》(其三)是这方面的代表作: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草盛苗稀、晨兴理秽、带月荷锄、夕露沾衣,实景实情,生动而真实。靠自己双手的劳作来获取生活的需要,祈求以此来泯灭社会剥削与等级,这是陶渊明在亲自参与农业劳动中所寄寓的理想人生。《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更明确地写出了作者的这种人生理念:

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孰是都不营,而以求自安。开春理常业,岁功聊可观。晨出肆微勤,日入负耒还。山中饶霜露,风气亦先寒。田家岂不苦,弗获辞此难。四体诚乃疲,庶无异患干。盥濯息檐下,斗酒散襟颜。遥遥沮溺心,千载乃相关。但愿长如此,躬耕非所叹。

陶渊明认为,衣食是人生的首要之道,而劳动则是获取衣食的唯一途径。因此,诗人写到了劳动时的艰辛以及劳动后休息时的快慰,这是劳动的陶渊明的感受,也是躬耕的士人与普通农民共有的感受,而“四体诚乃疲,庶无异患干”则是一个从仕途归隐的躬耕士人独有的体悟。

陶渊明的田园诗中,又有写他以平等的地位与农民亲切交流的,这也是此前甚至此后口头上常以归耕来标榜清高的士大夫文人所不曾有过的。关于这一点,后来的陶诗爱好者亦相当注重,多有详细评析:

(《归园田居》其二)此篇言野外事简人静,绝无尘虑,唯与邻曲往来,共谈桑麻之长而已。[1]

(《移居》其二)前首文心,此为农务,邻居中文质兼尽。曰“相呼”,又曰“各归”,各归之后,再说“相思”“言笑”,言笑则与农务不尽相涉矣。又再结以“衣食”“力耕”,见非荒嬉之谈也。[2]

上章移居卜邻,得友论文;下章饮酒务农,不虚佳日。人苟乐此无厌,则狎邪之友何由而至,非僻之心无自而入。[3]

(《杂诗》其一)“比邻”与“兄弟”相应。失常,则兄弟非亲;得欢,则比邻宜聚。[4]

(《杂诗》其一)“比邻”与“兄弟”相应。失常,则兄弟非亲;得欢,则比邻宜聚。[4]

陶渊明的部分田园诗还写到了自己的穷困和农村的凋敝。如《怨诗楚调示庞主簿邓治中》:

炎火屡焚如,螟蜮恣中田。风雨纵横至,收敛不盈廛。夏日长抱饥,寒夜无被眠。造夕思鸡鸣,及晨愿乌迁。

真切地描写了饥寒交迫的景况及心理活动。又如《归园田居》(其四):

徘徊丘垄间,依依昔人居。井灶有遗处,桑竹残朽株。借问采薪者,此人皆焉如?薪者向我言,死没无复余。

这类诗作,真实地展现了农村在战乱和灾害之中的面貌,脱却了一般田园诗总是诗情画意的窠臼,这也是陶渊明躬耕田园的新创获。

关于陶渊明的田园诗,前人评论特别多,如:

(《归园田居》)从出世后归田,与烟霞泉石人不同。譬如潜渊脱网,无二鱼也,其游泳闲促,自露惊喜。元亮以居官为樊笼,不知八十余日作何等烦恼,无论三十年间矣。[5]

“返自然”三字,道尽归田之乐,可知尘网牵率,事事俱违本性矣。[6]

(《饮酒》其三)此言大道久丧,情欲日滋,当世之人,不肯适性保真,而徒恋惜世荣,殊不知一生之内,倏如电之过目,今乃舒缓怠惰,不自速悟,持此以往,欲何所成而垂名乎?盖不特以之讽人,亦以自警焉尔。[7]

(其十六)观后篇,意多所耻,终归田里。公年近四十而去官也,故云“向不惑”“遂无成”。[8]

(《归园田居》其三)谭元春曰:高堂深居人动欲拟陶,陶此境此语,非老于田亩不知。[9]

前言桑麻,此言种豆,皆田园中实事,亦有次第。[10]

(《癸卯岁始春怀古田舍二首》)古人处畎亩之中,躬耕乐道,非若后世徒为丰积者比。靖节自辛丑岁七月于镇军幕赴假还后,日以耕稼自乐。及赋此诗,乃以“怀古”名题,意有在矣。其言圣人“忧道不忧贫”,而我瞻望远不易及者,盖犹有饥馁之累,不免务为农作,而转欲忘其长勤也。然既能忘其勤劳,且耕且种,即事欢欣如此,其于忧贫也复何有哉![11]

古来唯孔、颜安贫乐道,不屑耕稼,然而邈不可追,则不如实践陇亩之能保其真矣。篇中隐寓四古人,各相反照,悠然意远,不唯章法低昂起伏,并可知古人铸题之妙。[12]

(《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衣食从有道说起,善为观获占地步,会心不远,无一非道也。[13]

不以躬耕为耻,自不以仕进为荣矣![14]

(《丙辰岁八月中于下潠田舍获》)钟伯敬曰:陶公山水、朋友、诗文之乐,即从田园耕凿中一段忧勤讨出,不别作一副旷达之语,所以为真旷达也。[15]

及时力田,田竣事游,襟期开朗,作诗自然高洁。[16]

注释

[1]刘履:《选诗补注》卷五。[2]黄文焕:《陶诗析义》卷二。[3]温汝能:《陶诗汇评》卷二。[4]黄文焕:《陶诗析义》卷四。[5]蒋熏:《陶渊明诗集》卷二。[6]查初白著,张载华辑:《初白庵诗评》卷上。[7]刘履:《选诗补注》卷五。[8]蒋熏:《陶渊明诗集》。[9]钟伯敬、谭元春辑:《古诗归》卷九。[10]邱嘉穗:《东山草堂陶诗笺》卷二。[11]刘履:《选诗补注》卷五。[12]吴瞻泰:《陶诗汇注》卷三。[13]黄文焕:《陶诗析义》卷三。[14]张潮等:《曹陶谢三家诗·陶集》卷三。[15]钟伯敬、谭元春辑:《古诗归》卷九。[16]张潮等:《曹陶谢三家诗·陶集》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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