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之气虽贯彻于四时,然炎徼以南常热,朔方以北常寒,姑无论。只以中土言之,纯然暄燠而无一毫寒凉之气者,惟是五月半后、八月半前九十日耳。中间亦有夜用夹绵时。至七月而暑已处,八月而白露零,九月寒露霜降,亥子丑寅其寒无俟言矣。二三月后犹未脱绵,谷雨以后始得断霜。四月已夏,犹谓清和,大都严肃之气岁常十八。而草木二月萌芽,十月犹有生意,乃生育长养不专在于暄燠,而严肃之中,正所以操纵冲和之机者也。圣人之为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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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句】太和之气虽贯彻于四时,然炎徼以南常热,朔方以北常寒,姑无论。只以中土言之,纯然暄燠而无一毫寒凉之气者,惟是五月半后、八月半前九十日耳。中间亦有夜用夹绵时。至七月而暑已处,八月而白露零,九月寒露霜降,亥子丑寅其寒无俟言矣。二三月后犹未脱绵,谷雨以后始得断霜。四月已夏,犹谓清和,大都严肃之气岁常十八。而草木二月萌芽,十月犹有生意,乃生育长养不专在于暄燠,而严肃之中,正所以操纵冲和之机者也。圣人之为政也法天,当宽则用春夏,当严则用秋冬,而常持之体则于严威之中施长养之惠。何者?严不匮,惠易穷,威中之惠鼓舞人群,惠中之惠骄驰众志。子产相郑,铸刑书,诛强宗,伍田畴,褚衣冠。及语子太叔,犹有莫如猛之言,可不谓严乎?乃孔子之评子产,则曰惠人也,他日又曰子产众人之母。孔子之为政可考矣。彼沾沾煦煦,尚姑息以养民之恶,卒至废弛玩愒B,令不行,禁不止,小人纵恣,善良吞泣,则孔子之罪人也。故曰居上以宽为本,未尝以宽为政。严也者,所以成其宽也。故怀宽心不宜任宽政,是以懦主杀臣,慈母杀子。

【译文】虽然春夏秋冬四季都有阴阳会合的太和之气,但是边远的南方经常很热,偏远的北方经常寒冷,这些姑且不谈。只以中原来说,纯然温暖而无一点儿寒凉之气的天气,只是五月十五以后至八月十五以前这九十天而已。中间也有夜间需要穿夹衣的时候。七月处暑,八月白露,九月寒露霜降,十月至一月天气寒冷就不必说了。二三月以后还不能脱掉棉衣,谷雨以后才开始断霜,四月进入夏季,还是清和天气,大体说来,严寒肃杀的天气一年常有十分之八。而草木二月萌芽,十月还在生长,可见生育长养不只在温暖的气候下,在严寒肃杀之中,正掌握着冲和温暖的生机。圣人处理国政要效法上天,应该宽的时候,就如同春夏,应当严的时候,就如同秋冬,而经常掌握的准则应该是在严威之中施行长养之恩惠。为什么要这样呢?严不会匮乏,恩惠容易穷尽,威严之中的恩惠容易给人以鼓舞,恩惠之中的恩惠容易放纵众志。春秋时期郑国的宰相子产,铸刑书,诛强宗,按田亩纳赋,按财物交税。实行了这样一些措施,与子太叔谈话时,还说不够严厉,子产这样治国还能说不严吗?可是孔子评价子产时,则说他是“惠人”,后来又说子产是“众人之母”,意思是说对民众慈爱。以此可考见孔子为政的原则了。那些对民温和的人,用姑息的办法来养民之恶,最终使政令废弛,民众贪图安逸,虚度岁月,令不行禁不止,小人放纵恣睢,善良的人忍气吞声,这些人是孔子的罪人啊!因此,在上位的人应该以宽为本,不能以宽为政。严厉的做法,正是为了达到宽的目的。所以应该有宽厚的胸怀,不应当用宽厚的政令,俗话说“懦主杀臣,慈母杀子”,就是这个意思。

注释

【注释】①炎徼:徼,境,边界。炎徼,南方边远之地。 ②暄燠(yù):暄,(太阳)温暖;燠,热、暖。 ③亥子丑寅:分别指农历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一月。 ④子产相郑:子产,春秋郑国人,名侨。《左传》襄公三十年:“郑子皮授子产政。……子产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大人之忠俭者,从而与之,泰侈者,因而毙之。……从政一年,舆人诵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及三年,又诵之,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 ⑤铸刑书:《左传》昭公六年:“三月,郑人铸刑书。”杜预注:“铸刑书于鼎,以为国之常法。” ⑥伍田畴:伍,“赋”之借字,纳田税。田畴,耕地。参见注④。 ⑦褚衣冠:褚同贮,财物税(见杨宽《古史新探》)。参见注④。 ⑧“及语子太叔”二句:《左传》襄公二十五年:“晋程郑卒,子产始知然明,问为政焉。对曰:‘视民如子,见不仁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子产喜,以语子太叔,且曰:‘他日,吾见蔑之面而已,今吾见其心矣。’”然明,春秋郑大夫,名鬷蔑,其面丑恶,其心甚有见识。 ⑨乃孔子之评子产,则曰惠人也:《论语·宪问》:“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朱熹注:“子产之政,不专于宽,然其心则一以爱人为主。故孔子以为惠人,盖举其重而言也。”惠人,宽厚,有恩惠。 ⑩他日又曰子产众人之母:《礼记·仲尼燕居》:“子曰:‘师尔过,而商也不及。子产犹众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教之。’”孔颖达疏:“言父义母慈,父能教而不能爱,母则能爱而不能教,言子产若众人之母,但能恩慈食之,不能严厉教之。” 玩愒(kài):“玩岁愒日”之省语,指贪图安逸,虚度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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