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
六月的天气将人变成了茶壶,不停的往外冒水,就连夜晚也炎热无比。陈黎有一身特别的装扮,厚实耐磨的蓝色工装,蓝色的帽子,一个巨大的板子。
“小陈,又来换班了,你可真是拼命三郎!”一个黝黑的汉子对着陈黎说。听到张大哥的话,陈黎笑道:“ 是啊,老哥,我可不能闲住。”闲聊中,张大哥无意道:“奇了!现在还有蜻蜓。”陈黎身子一僵,忙走出来。“在哪儿呢!张大哥!”陈黎焦急的问道。“刚才还在这里,估摸着飞走了,不就一只蜻蜓吗?我走了,小陈!”陈黎没有给张大哥打招呼,他勉强的笑了笑,眼前又浮现毛佳佳的影子以及那个寒冷的冬夜。当年自己去求亲,毛母那令人心寒的话犹在耳旁。“不要再缠着我的女儿了,你能给她什么?”陈黎苦笑,毛母爱财,只想找个金龟婿,而他是个什么?一个卑微的修车工。
突然,陈黎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到有一封信息。信息内容如下:
【陈丽,与君一别两年有余了!辗转反侧,日思夜想,莫忘五年之约!】发件人是丁革。陈黎一看到文件中美丽的丽,就知道是丁革这个多年的好哥们儿。“唉。”陈黎忍不住叹了口气。丁革现在开了个饭店,是饭店的大boss,成就不可小觑,自己估计望尘莫及了!颓唐的陈黎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拿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他工作多年,也有些积蓄,车行老板一直让他投资。以往陈黎总有些顾虑,如今,丁革的信息打消了他的顾虑。他深吸了一口气,给车行老板打了电话。
发完信息的丁革对对面的相亲对象高兴的说:“好了,毛小姐,我们继续吃吧。”
秋风呼号,一片片树叶簌簌落下,堆在公园的小路上。金色的余晖给落叶披上了最后的嫁衣。陈黎穿着一身名贵的西服。起初他还为这美丽的风景赞叹。但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他不住焦急地看了看价值不菲的表。时间仿佛突然变得仁慈起来,慢悠悠的在他身边走着。
远远的,两个裹着风大衣的人走过来,陈黎仿佛有感应似的,向那边望去。只见其中一人也遥望着自己,他试探性地挥了一下手。只见那人就像突然上了发条,快速地奔了过来,抱住他。哽咽起来。”终于,又见到你了!”听着那虽低沉嘶哑却又分外熟悉的嗓音,陈黎也红了眼眶。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在夕阳下都久久拥抱着。这时,陈黎意外的听到一声女性哭声。他想发声处望去,顿时,他僵立在当场,他震惊的望着那个妇人,一时竟然结巴了“你,你……”“我太高兴了,都忘了介绍了,陈黎,这是我的妻子。”回过神来的丁革说道。震惊的陈黎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良久,他平复了下来,有些颤抖的说“你好,我叫陈,陈黎,是……”看到毛佳佳眉眼之间的凄然,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僵立的陈黎被热情的丁革拉坐了下来,毛佳佳坐在丁革旁边。但却一直望着陈黎。绝望的陈黎这才注意到丁革疲倦而又憔悴的面庞,以及不算贵重的西装。“哥,你,你这是怎么了?”“没了!都没了!饭店已经关门了!”丁革再也承受不住,忍不住哭了起来。陈黎不可置信的看着毛佳佳,只见她含泪点了点头。“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兄弟,你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几天前我才还清欠款。”丁革望着被晚风吹起的一只塑料袋儿,脸色苍白。他的眼光一转,有些不自然的说:“兄弟,那是你的车吗?”丁哥指着不远处的黑色名车。陈黎一楞,随即笑道“不,不是的,我是想着今天与哥见面,特意租了一身装备。老弟我现在可还是一个努力奋斗的低层工人呢!”他说着,还扭了扭身子。“这西服穿着,真叫人浑身不自在。”丁革听后松了一口气,也不拘谨了,又与他聊了起来,直聊到周围的万家灯火逐渐熄灭。
直到深夜,丁革才依依不舍的与陈黎告别。“不多说了,兄弟,保重!”“嗯,哥。”他看向毛佳佳,毛佳佳也看着他掩面哭泣道:“再见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陈黎哽咽道“再见。”他想,这是两人之间最后一次说再见了吧。
送走两人后,他又重新坐了下来,痛哭了一场。黑夜沉重的幕布,让人生出莫名的压抑。远处,如泣如诉的二胡声不绝于耳,身后的树林里被风吹落一片片不甘的叶子。公园的深夜,为陈黎奏出了一曲庄重的离歌。
很久之后,大地恢复光彩,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陈黎走近黑车,叫醒了里面的人。“陈总,去哪里啊?”“去听下一首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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