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赏鸟曾家寨
一直喜欢林徽因的《人间四月天》,喜欢里面干净温软的句子。如果说行走是一种况味,那么在林徽因描绘的四月天里行走,则是况味里的况味。这个四月,准确地说就在昨天。我的心,我的眼,在那四月天里游了又游,算得上风烟俱净吧!那鸟影,那山色,那细雨,一点点,一丝丝,深了,浅了,浓了,淡了,在一个遥远却又真实的梦里,醉了又醒,醒了又醉。
是四月,杏笑初绽,满山粉透,而我们此行不是赏花,只为了看鸟,目的地是离我们两百里之遥的曾家寨。正是苍鹭飞回的季节,树叶刚刚绽放绿意,早一步不可,迟一步也又不妥,先去的朋友已经用他们的相机给我们带回一幅幅生动的百鸟图,我们的心便在那一张张精美绝伦的照片里飞向它们的故乡——曾家寨。
一场春雨,并未阻挡我们的脚步。雨后的天空散发清新的香,粉的花,绿的树,烟笼的村庄,就连呼吸也无比干净。曾家寨就在我们的渴望里近了又近。
刚下车,便看见白的鸟和灰黑的窝,远远望去,像满山铺展着塑料,近看却不是;再近些,便看见那些高大的柞树,笔直地进入我们的视线;再然后,那些苍鹭、白鹭便以各种姿态猝然出现在我们眼前。而那时,我的眼睛是不够用的,刚瞧见一只凌空而起的,旁边又有一只斜飞冲天的,眨了眨眼再看,就在刚才视角的盲区又出现几只安然稳卧的……一时间,鸟或隐或现,我似身处鸟的天堂,它们是受了我们这些外来者的侵扰吧?越来越多的鸟开始飞向天空,我想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那些鸟飞翔的姿态,下意识想到两个字——优雅。它们飞的姿态可真美,像武打小说中曼妙的招式,或展翅,或滑翔,一招一式,绝不匆忙凌乱。
那时,我是以一种朝圣的心情去看的吧。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着,再看着,生怕漏掉一只鸟。它们动有动的粗犷,静有静的唯美;动的在空中炫耀自己的飞翔技术,静的又在窝中相偎而眠。朋友拍到两只鸟相依相偎的照片,一连数张,我发现它们连眼神都是一样的。在北方,我见过无数鸟,却从没见过这样从容不迫的。它们从容静谧的神态,一下子让我臣服了。
真安静呀,这才明白,这鸟如此吸引我,绝不是因为它们的外表,也绝不是“一行白鹭上青天”的诗意,完全是因为它们自身的神态,安静而简单,是我们人类做不到的一种大美,不浮躁,不粗粝。它的存在,带着一种不可亵渎的禅意。
鸟是不说话的,即使现在也只是偶尔发出几声鸣叫来表达它们的惊恐。它们的日子是单纯的,单纯到无以复加,可是又单纯得让我无比羡慕。唯愿来世做一只鸟。而看鸟归来的日子,想到那些苍鹭,想到它们安详的日子,我便生了一种超脱,一种灵魂之外的超脱。
日子大可以是平凡的,生活也大可以是平凡的,我们只需学习这鸟安静的风骨,那些浮夸和琐碎,就权当成长过程中脱落的羽毛吧。如此,我必将喜爱每一段月白风清的日子,喜爱每一天踏踏实实的生活,因为它们充满了空寂之美、单纯之美——不,更准确的是充满了感悟之美。
四月,我在一个鸟的天堂里遭遇了一场心灵的洗礼,不,不是洗礼,那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你是希望,是人间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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