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春来
于宗信
少年时代,我读过王维的五绝诗: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至于红豆是何等模样,我并不知晓。后来,我偶翻《资暇录》一书,才知其姿:“豆有圆而红,其首乌者,举世呼为相思子,即红豆之异名也。其树大株而白枝……”
我明白了,原来这被历代诗人和词客所吟咏的红豆,原来是相思之物。
我长大了,逐渐明白了一些事体。
为传递爱恋之情,以红豆相赠。
为表达思念之情,以红豆相赠。
一次,我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台湾厅内参观,一位归国的台湾同胞,赠给我一粒生长在宝岛上的红豆。他告诉我,台湾多红豆。随即,他又向我吟咏起韩偓的两句诗:
中有兰膏渍红豆,
每回拈起长相思。
长相思呵,我的心展开了飞翔的羽翼,在映着红豆光彩的海峡上浮游,在万千红豆䀹眼的宝岛上飘荡……
凝聚在新叶间,骨肉同胞的目光在闪烁;
微风的温馨里,华夏儿女的赤心在跳跃……
这一切,汇合成一粒粒光华四泻的红豆,它的光彩不灭,它的精神不灭。
为此,它激发了我诗的灵感,我激动地写下了一首诗:
一粒红豆,一粒来自台湾的红豆,
有血的色泽,有泪的光波;
有赤心一样的形态,
有炽情一样的火热。
果实虽小,是心的结晶,
丝絮如织,是爱的花朵;
是谁呵,思念染成一点红?
——是你。是我。
我记下了这首诗,抬头南望:海峡的浪花,伴着连绵不绝的潮汐在奔驰;鸥鸟的劲翅,伴着两岸亲人的和声在飞翔……
红豆,是我的歌。
红豆,是我的诗。
海峡就如同一柄闪光的利刃,割断了宝岛人民与大陆人民的往来与联系,但骨肉之情、手足之爱、同胞之意是任何锋利的刀也无法把它切断,任何东西也无法把它阻挡隔开的。不但不能隔开阻挡,而且这种关怀之情、思念之苦与日俱增。于是台湾、大陆人民心心相印,情意相通。
作者写台湾——大陆人民依依的情怀,寄相思于“红豆”,借咏物来咏眷念的情肠。并题为《红豆吟》。据记载,红豆又名相思子,形扁圆而殷红,可镶嵌首饰,可用衣兜贮之,随时带于身上,触物如见思念之人。用红豆寄托相思是再确切不过了。
在开篇处作者就拈出了王维的五言绝句《相思》,借诗篇名点出了“相思”的主题,同时王诗流传千余年已家喻户晓,无意中增强这篇散文诗的审美性与艺术感染力。王诗还在作者少年的心田上埋下了相思的种子,这粒种子随年岁增长而萌发、生长,渐渐长成参天的大树。
诗人的相思之情,因台湾一位同胞送给的红豆和韩偓的诗句而沸腾了。他的心展开飞翔的羽翼,在宝岛和海峡上空浮游、飘荡。于是,他终于懂得了台湾岛上为什么盛产红豆:那是因为岛上的人民用相思之泪浇灌了红豆树,才使它根繁叶茂果实累累;懂得了红豆为什么那样红得耀眼:那是岛上人们赤诚的心在闪烁;懂得了岛上的红豆为什么那样光华四泻:那是望穿大陆的双双明眸在闪动。红豆啊,红豆,是中华儿女赋予了你“血的色泽”、“泪的光波”、火辣辣的激情、绵延深沉的思念。
这篇散文诗由三首吟咏红豆的诗歌贯穿其间,不仅主题显豁,而且构思别具一格。儿时读王维的《相思》诗,明白了此物乃男女“传递爱恋”、“表达思念”之物;后来,台胞赠送宝岛红豆并吟咏韩偓的《玉合》诗,粒粒红豆寄托着海峡两岸骨肉同胞的亲情;“我”满怀激情地写下赞美红豆的诗篇,表达了两岸人民与日俱增的思念情怀,此刻的红豆已是整个中华民族相亲相爱的象征。原来作者写《红豆吟》完全是为着抒发台湾与大陆人民共同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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