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失去了什么
八十年代初,继引起过激烈论争的朦胧诗人之后,中国诗坛上又出现了一批青年诗人,李亚伟、于坚、车前子、西川、尚仲敏……他们在诗歌创作的内容和表现技巧上又有了新的突破,这便是新生代诗人。
“新生代”这个名词,本来是属于地质学的,1985年朱先树在一篇评述青年诗人创作的文章中首先借用来代称这新一代诗人,并逐渐为诗坛所认可。“新生代”应当是朦胧诗人之后出现的直到今天为止的青年诗人们的统称。这是一个空前庞杂、自相矛盾,互不搭界的诗歌群体,中间层次较为复杂,他们在观念上崇尚自由,表现方法上各立门户、再无统一标准。
诗人们多以生活的习见和感受为内容,从人皆有之的日常体验中发现意义,亲近自然地对自我世界进行微观透析。艺术手法上,对各种现代技巧进行了多方探索,象征手法、意象结构、“生活流”、戏剧性叙述、通感等等,都独具匠心。
但正如一切事物一样,新生代诗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他们的作者一般都从自我出发,有时对社会大背景可能忽视或流于偏颇理解,其诗气质固然单纯透亮,但缺乏深度与力度。
在诗艺的追求上,新生代诗人们更向“纯诗”发展了一步,他们的创作探索多于发现,意象的内涵较少,常常缺乏深邃的感染力。片面满足于新奇的探索,使读者在审美接受上受到了一些阻隔。忘情于众物之外的形而上诗愈走愈远,它空灵飘忽,去向不明且深邃莫测,诗从此远离了时代、疏离了人心。“诗除诗之外别无目的”,“技巧就是一切”、“把所有的才华都用到形式上吧”等等极端意见纷纷出笼,且很有蔚为大观之势,这种纯形式的恶性发展正在把诗再次拖向绝境。
对语言的膜拜使“纯粹的诗”突然身价百倍,纯诗的诱惑使新生代诗人们从两个方面逃避现实:一是鼓吹虚无缥缈的宇宙意识,一是标榜生命意识,破求生命深不可测的玄古之谜。仿佛现实问题已在一个晚上统统解决,人间再也没有值得诗人牵挂的了。中国超前意识的一批新生代诗人,忘记了人间,在诗与现实、诗与创新、个体与群体、具象与抽象的关系上,他们做得并不尽如人意。
“纯诗”怂恿下的追求技巧使诗人与读者越走越远了。诗对人冷漠的结果,便是人对诗的冷漠,新生代诗人正在失去他们的读者。
孤芳自赏是生命力微弱的不得已的表现,新生代要力争在当代诗坛多元格局的诗歌创作中使自己发展壮大起来,当务之急便是要尽快地回归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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