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瓒·[越调] 小桃红
倪瓒
陆庄风景又萧条,堪叹还堪笑,世事茫茫更谁料?访渔樵,《后庭玉树》 当时调。可怜商女,不知亡国,吹向紫鸾箫。
【鉴赏】 古往今来,真正的文人们,无论是怎样的笑傲江湖,流连山水,绝意仕进,总掩抑不住对社会、对世事的关怀。
倪瓒可谓是中国古代一位典型的淡泊名利、傲视权贵的隐逸之人。从他的称号中我们也可看出他孤傲清高的性情,他一号云林,又号风月老人,自称懒瓒,又称倪迂,其吟风弄月、闲云野鹤的情趣毕露无遗。尽管是这样一位标榜出世的狂生,当他面对众目所见的社会流弊时,仍掩盖不住自己的伤怀愤慨。这首小令便是他留下的文字见证。
陆庄,是作者熟悉的一个江南小镇,依山傍水,风景怡人。像阿Q所居住的未庄一样,陆庄不仅记录着一年四季自然风景的更替变化,也反映着社会国家的兴衰枯荣。陆庄的风景又见萧条,此一 “又” 字,说明在作者所经历的短短历史时期内,此地是几度风雨几度春秋。“一叶落而知天下秋”,陆庄的兴衰便是天下的兴衰,陆庄风景又见萧条便是天下风景又见萧条。纷乱的世事变幻莫测,难以逆料。如今国家已露凋敝之象,而那些青楼歌妓却不知国之将亡,仍吹着紫鸾箫,唱着《玉树后庭花》 这样的靡靡之音。历史有时候流于简单的重复。南朝荒淫无耻的陈后主制作了 《玉树后庭花》 这样糜烂的宫廷乐曲,他在乐音中成了亡国之君。唐朝诗人杜牧有感于统治阶级不顾国家安危而贪图享乐的现实,作诗《泊秦淮》 曰: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唐朝果真没能免却亡国的命运。倪瓒作此曲时,元朝也已是大厦将倾,而那些鲜衣美食的达官贵人却终日狎妓听箫,不问国事,元朝的统治不久也就在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中土崩瓦解了。
身为庶人的倪瓒,想出世而未能出世,要济世又无力济世,他除了“叹”和“笑” 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叹是叹王朝陵替、世事兴衰,笑是笑那些及时行乐者的愚蠢无知、不明世事。叹是士人的无奈,笑是智者的超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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