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情人心忙乱,满怀的心事儿不敢言。
手拉着手儿眼含着痛泪,止不住搭搭搭的沾。
随我进房来,诉诉离情,表表心田,
就死在阴曹也无的怨。
同坐在牙床倚靠着倚来,肩靠着肩。
自从那日离别后,心儿里想来口儿里念。
你今又回还,了却奴的相思病。
嗳!称了我的心愿!
——清·颜自德辑《霓裳续谱·寄生草》
本篇把见到情人归来时那种欣喜、激动的心情,写得生动如画。
“一见情人心忙乱,满怀的心事儿不敢言”。为什么“不敢言”呢?因为她生怕把她与情人离别之后的无限相思、极度痛苦的心情,告诉她的情人,会引起她的情人心里难过。她宁愿独自承担着,把痛苦埋藏在心头,只顾与情人“手拉着手儿眼含着痛泪,止不住搭搭搭的沾。”这“搭搭搭”三个拟声词,使我们读来不仅如闻其声,而且深感其份量之重,它该是包含着作者多少难言的相思之苦啊!又该是代表着作者多么深厚的激动之情啊!她把千言万语凝聚成一句话:“随我进房来,诉诉离情,表表心田,就死在阴曹也无的怨。”至于她究竟诉了哪些“离情”,表了什么“心田”,作者没有写,也不用写了,写了反而显得噜,不具体写则给人留下了想象的余地。阴曹,迷信者认为掌管死人的官署。由此可见,在作者看来,爱情的可贵,甚至足以高于生命。这反映了新兴市民完全跟封建礼教相对立的崭新的价值观念。她跟她的情人“同坐在牙床上倚靠着倚来,肩靠着肩”,是那样地无拘无束,亲亲热热。只有经受过离别之苦的人,才能充分体会到情人相聚的幸福和甜美。 “自从那日离别后,心儿里想来口儿里念。你今又回还,了却奴的相思病。嗳!称了我的心愿!”在这话语之中,又该是奔流着多么浓烈的相思和痛苦、幸福和甜美之情啊!
这是一首情的赞歌。情,可以给人带来无穷的痛苦,也可以给人带来无限的欢乐;与情人离别,简直使人如丧魂失魄一样,“心儿里想来口儿里念”,而一旦与情人团聚,则如“称了我的心愿”一般,足以使人获得极大的痛快感和幸福感。它使我们读了之后,不仅为作者对于情的热烈追求而深深感动,而且格外感到情对於人生价值之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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