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风
习习谷风(1),维风及雨(2)。将恐将惧(3),维予与女(4)。将安将荣(5),女转弃予(6)。 习习谷风,维风及穨(7)。将恐将惧,予于怀(8)。将安将乐,弃予如遗(9)。 习习谷风,维山崔嵬(10)。无草不死,无木不萎。忘我大德,思我小怨。
【译诗】和煦的春风吹过,风挟着细雨飘落。充满恐惧的日子里,你我同心熬过。安富尊荣的时刻,你却抛弃了我。轻轻的东风吹来,忽地龙卷风旋回。充满恐惧的日子里,你把我放在心怀。安富尊荣的时候,你却将我抛开。轻轻的春风在吹,你看那高山巍巍。什么样的春草能够不死?什么样的树木能不枯萎?你忘了我的大恩,小怨却常记心里。
【解析】《诗序》说:“《谷风》,刺幽王也。天下俗薄,朋友道绝焉。”此诗一说弃妇之词;一说写朋友可共患难而不可共富贵之题旨。以诗句分析,似宜于后者。即从恐惧安荣,大德小怨之句看,是写朋友交情之善变。诗中虽未写出具体情节,然从“将恐将惧”看,确是经历过患难之友人;从“将安将荣”看,是一个发迹了,另一个(作者)被遗弃了。而这位尊贵的朋友却是由于作者的帮助而飞黄腾达起来,因为恐惧的时刻他曾“予于怀”,唯“我”是赖;而今日又“忘我大德”,足以断定这一点。朋友之可共患难而不可共富贵,甚而反目成仇者,古今多多矣,可以视为规律。人唯患难中向善,艰难时须得帮助;富贵而自恃,友人何用?孔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喻于利者皆是如此;喻于义者殆几人乎?司马迁苦口婆心写出张耳与陈余、管仲与鲍叔,盖有劝世之意也。交友难,交心尤难。察朋友之心不可只察其对自家之态度,而尤须察其对他人之态度,方可深知。因为人多少难免有些虚假,彼友交我,难以剖心于我;然其对人如何,对我也将如何,此察人之别一法也。吴起母死不归,杀妻求将,鲁君疑而谢之,极为明智。今日求将,妻可以杀之;明日得势,君奈何不可以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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