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吕·一枝花〕咏怀
〔一枝花〕琴声动鬼神,剑气冲牛斗。西风张翰志,落日仲宣楼。潘鬓成秋,渐觉休文瘦,卧元龙百尺楼。自扶囊柱杖挑包,醉濯足新丰换酒。
〔梁州第七〕尽是些喧晓日茅檐燕雀,故意困盐车千里骅骝。英雄肯落儿曹彀?乾坤倦客,江海偏舟;床头金尽,壮志难酬。任飘零身寄南州,恨黄尘敝尽貂裘。看别人苫眼铺眉(1),笑自己缄舌闭口,但则索向寒窗袖手藏头。如今更有,那屠龙计策干生受。慢劳攘慢奔走,顾我真成丧家狗,计拙如鸠。
〔尾〕蛟龙须待春雷吼,雕鹗腾风万里游(2)。大丈夫峥嵘恁时候(3),扶汤佐周,光前耀后,直教万古清名长不朽。
【解析】元朝时,知识分子的社会地位十分低下,他们的才能难以施展,志向难以实现,于是常常发出怀才不遇的感慨。这成了元散曲中常见的主题。这首曲起笔就连用数典,以古人怀才不遇之事以自况,气势不凡。〔一枝花〕头两句写琴和剑,言自己的琴声使鬼神震动,拔出剑来闪闪发亮,寒光直射牛斗,因此不是平庸之辈。但自己就象居官洛阳,看到朝廷乱象已成,慨然于西风起而有归乡之意的张翰,又象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王仲宣,因屈沉下僚,难以施展才志,因而写《登楼赋》,以落日自况。由于苦闷,自己象少年曾貌美的潘岳一样,三十二岁就鬓发斑白了,也象南朝宋诗人沈约(字休文)那样,逐渐消瘦下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又只能如东汉的陈登,高卧百尺楼上而已,如唐朝的马周在长安新丰镇客店,叫来五斗酒,吃了三斗多,把剩下的酒用来洗脚,见者皆惊。以此抒发自己的不得志的愤懑心情罢了。一个有才能的人,如苏秦那样,说秦王不遇,归来时“黑貂之裘敝,黄金百斤尽”,如《庄子》中所载的,学了屠龙之技的朱评漫那样,空有本领又无处可用,该是多么苦闷啊!仅此而已,尚且罢了。相形之下,那些如“茅檐燕雀”的小人们偏偏“苫眉铺眼”,有才能的人反成了无家可归之犬,成了只能借喜鹊之巢产卵的斑鸠,不是令人更为气愤吗?如果这首曲到此做结,那么,除了连续用典,而且用得目然、贴切外,倒和元散曲中其他的与此同一主题的作品雷同了。此篇的妙处偏偏在于,作者在抒写了自己苦闷,愤懑的感情之后,又表达了“天生我材必有用”,相信一旦有“春雷”,有长风,自己一定能如“蛟龙”长吟、“雕鹗”腾空,一定能建立“扶汤佐周”的功业,使自己“万古清名长不朽”。对前途充满信心,使这首曲不同于元散曲中同类主题的其他作品,使这首曲从消极情绪中摆脱出来,具有了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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