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菩萨蛮回文。夏闺怨》爱情诗词原文与赏析
柳庭风静人眠昼,昼眠人静风庭柳。香汗薄衫凉,凉衫薄汗香。手红冰碗藕,藕碗冰红手。郎笑藕丝长,长丝藕笑郎。
回文,是中国诗歌特有的体制,诗词字句回旋往返,都能成文可诵。通常说的回文诗,主要是指可以倒读的诗篇。如南朝齐王融《后园作回文诗》“斜峰绕径曲,耸石带山连。花余拂戏鸟,树密隐鸣蝉。”倒读亦能成文。六朝以后,作者渐多,咏歌日盛,工巧益增。宋人桑世昌编有《回文类聚》四卷,收录了大量的回文作品。尽管回文作者用足心机,毕竟近于文字游戏,有价值的作品不多,可以说是难能而不可贵。宋词中回文体较少,《东坡乐府》中有七调,姑录其“四时闺怨”中的“夏闺怨”一首,聊备一格。
东坡这首回文词,两句一组,下句为上句的倒读,这比起一般回文诗整首倒读的作法要容易些,因而对作者思想束缚也少些,一首好的回文诗词,除了在格律、内容、感情、意境等方面的要求外,还有一种特殊的讲究,就是倒读后的文意应与原来的有所不同,这是比较难办到的,东坡的七首回文词中,如“邮便问人羞,羞人问便邮”、“颦浅念谁人,人谁念浅颦”、“楼上不宜秋,秋宜不上楼”、“归不恨开迟,迟开恨不归”等,下句补充发展了上句,故为妙构。
再看这首“夏闺怨”,上片写闺人昼寝的情景,下片写醒后的怨思。用意虽不甚深,词语自清美可诵。“柳庭”二句,关键在一“静”字。上句之“风静”,下句云“人静”。风静时庭柳低垂,闺人困倦而眠;当昼眠正熟,清风又吹拂起庭柳了。同是写“静”,却从不同角度着笔。静中见动,动中有静,颇见巧思。三、四句,细写昼眠的人。风吹香汗,薄衫生凉;而在凉衫中又透出依微的汗香,变化在“薄衫”与“薄汗”二语,写衫之薄,点出“夏”意,写汗之薄,便有风韵,而以一“凉”字串起,夏闺昼眠的形象自可想见。过片二句,是睡醒后的活动。她那红润的手儿持着盛了冰块和莲藕的玉碗,而这盛了冰块和莲藕的玉碗又冰了她那红润的手儿。上句的“冰”是名词,下句的“冰”作动词用。古人常在冬天凿冰藏于地窖,留待夏天解暑之用,杜甫《陪诸贵公子丈八沟携妓纳凉》诗“公子调冰水,佳人雪藕丝”,写以冰水拌藕,犹本词“手红”二句意。“郎笑藕丝长,长丝藕笑郎”,收两句为全词之旨。“藕丝长”,象征着人的情意绵长,古乐府中,常以“藕”谐“偶”,以“丝”谐“思”,藕节同心,故亦象征情人的永好。《读曲歌》:“思欢久,不爱独枝莲(怜),只惜同心藕(偶)。”自然,郎的笑是有调笑的意味的,故闺人报以“长丝藕笑郎”之语。笑郎,大概是笑他的太不领情或是不识情趣吧,郎的情意不如藕丝之长,末句始露出“闺怨”本意。这正是词人匠心独具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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