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阅·眼儿媚》爱情诗词原文与赏析
楼上黄昏杏花寒,斜月小阑干。一双燕子,两行征雁,画角声残。绮窗人在东风里,洒泪对春闲。也应似旧,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关于这首《眼儿媚》的本事,胡仔曾说:“闳休尝为钱唐幕官,眷一营妓,罢官去后,作此词寄之。”(见《苕溪渔隐丛话》)宋人诗话词话惯于编造本事,这首《眼儿媚》是否为钱唐某营妓作,已难确考。即或为妓作,词中感情已升华得十分纯净而真挚,毫无狎邪轻薄的痕迹。这词曾被误作秦观之作(《类编草堂诗余》卷一),可见它与真切执着的秦词在风格上颇为接近。阮阅另有一首《洞仙歌》说“见伊底,尽道独步江南,便江北、也何曾惯见”。可知确系狎邪之作。《洞仙歌》末有这样几句:“待不眨眼儿、觑著伊,将眨眼底工夫,剩看几遍。”口语入词,写天真而痴情的态度,跃然纸上,令人想起红楼宝玉,也可从而略为窥见阮阅其人。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及国家的起源》中,曾指出古代统治阶级的婚姻是一种政治行为,“古代所仅有的那一点夫妇之爱,并不是主观的爱好,而是客观的义务”。封建社会里的政治夫妻,只不过是完成繁衍后代、维护三纲五常的封建伦理道德的义务而已,很少有美满的爱情。北宋词人的恋爱对象,往往是婚外恋的妓女,他们的词作中,对这种关系作了热情真诚的讴歌(参阅沈祖棻《宋词赏析》对周邦彦词的分析)。阮阅的《眼儿媚》也可作为一例。
《眼儿媚》上片全以景语写入写情,人是楼上孤独的男子,情是怀念远方的恋人。楼上、黄昏、杏花、斜月、栏干、燕子、征雁、画角……所有这一切,远近、大小、动静,时间(黄昏)、空间(楼上栏干等)、视觉(斜月、燕子、征雁)、听觉(画角声)、触觉(杏花之寒通于人感觉之“寒”乃至人情之“寒”)等描写客观世界的景语,无一非情语而又无一字及人及情,非常含蓄,耐人寻味。这含蓄的情,起码有两层含意。 一曰景中刻画出来的意境所括蕴含之情,是被作者规定的冷色调的朦胧、凄凉、孤单——有景无人即暗示孤单,孤单又进一步暗示怀人的凄冷。十分曲折。二曰一切之景乃是情的见证。《古杭杂记诗集》记福建士子作《卜算子》末句云:“我若无情似你时,瞒不得桥头柳。”柳是我有情无情的证人。《眼儿媚》上片铺陈的一切景物,自然而然跟“瞒不得”的“桥头柳”一样,是我如何热烈地把恋人怀念的见证人。你要知道我思念你的深情么?请看一看黄昏斜月,问一问一双燕子、两行征雁,听一听凄咽的画角,感觉一下朦胧中杏花的清寒吧! 这里,“隔”奇异地变成“不隔”,含蓄奇异地变得淋漓尽致,比念叨一万遍“我想你想疯了”更有力地传达了情愫,调谐、交流了彼此感情电波的频率。借景写人写情,用的是间接描写的烘云托月之法。
下片以工笔勾勒人物形象为主。“绮窗人”——雕花窗棂前的伊人,即自己痴心想念中的情人,因一念钟情,其倩影出现于想象之中。伊也似百无聊赖、正在怀念楼头孤客。末三句工笔特写:“也应似旧,盈盈秋水,淡淡春山。”怀人深意,尽注入此记忆中淡美雅洁之特写镜头,妙在情在不言之中。“秋水”指剪水双眸,“春山”指眉。淡墨滃染的“绮窗人”的朦胧整体与“秋水春山”的局部工细形成对比,下片形象鲜明的人物与上片“意象迭加”的景语又形成对比,篇章结构层次颇具特色。
整首词用不同手法把暌隔两地的一对恋人真切思念之情刻画得十分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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