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两晋南北朝·曹丕·宗定伯捉鬼
亦题《宗定伯卖鬼》、(《定伯卖鬼》、《宋定伯》、《宋定伯卖鬼》。三国魏志怪小说。曹丕撰。原载《列异传》,见《太平广记》卷三二一、《法苑珠林》卷十、《太平御览》卷三八七。鲁迅《古小说钩沉》、郑学弢校注《列异传等五种》皆辑录;吴曾祺《旧小说》、刘世德《魏晋南北朝小说选注》、李剑国《唐前志怪小说辑释》皆录入。这是一则脍炙人口的故事:南阳宗定伯,年少时,夜行逢鬼,问曰:“谁?”答曰“鬼也”。鬼问定伯“是谁”,定伯欺之曰:“我亦鬼也。”互问后知道同到宛市。共行数里,鬼提出步行太累,互相轮换背着走,定伯答应,鬼便先背定伯。走数里,鬼说:“卿太重,只怕不是鬼。”定伯说:“我是新鬼,故重。”于是定伯背鬼,鬼不重。就这样轮换了几次。定伯说己新死,不知鬼所忌者。鬼说最不喜人唾。他们走着遇到一条河,定伯叫鬼先渡。鬼过河,无声响;定伯涉水,哗哗作声。鬼问定伯怎么会有水声,定伯说是新鬼,不习惯蹚水。行止宛市,定伯举鬼至头顶,用力抓住鬼,鬼咋咋大叫。一直到大街上,才将鬼摔到地上。鬼变为一羊,定伯唾之,遂卖鬼得钱一千五百,乃离去。作品通过宗定伯遇鬼、识鬼、捉鬼、胜鬼、卖鬼的故事,赞扬了敢于和鬼魅作斗争的精神,宣传了鬼怪不可怕的思想,反映了人民群众的勇敢和智慧。作品把宗定伯的勇敢、沉着、机智的性格特点,塑造得颇为生动鲜明。宗定伯很勇敢,夜行逢鬼,毫不畏惧。说自己也是“鬼”,以“鬼”对鬼,主动地去同鬼斗。他又镇定沉着,当他两次露出破绽(一次是鬼背他发现他太重,一次是渡水声响大),引起鬼的疑惑时,他不慌不忙,都以“新死”来掩饰过去。他很有智谋,不但三番两次地用假话欺骗鬼,使鬼丧失警惕,解除疑心,还巧妙地套问出鬼的畏忌所在,待到时机成熟,果断将鬼除掉。他真是一位智勇双全的少年(刘世德《选注》中的一幅画把定伯画成有胡子的中年人,则为误画)捉鬼英雄。作品善于通过对话来推动情节发展,表现人物性格。通过对话写出了鬼的虚实,画出定伯骗鬼的巧妙和机趣,同鬼的愚钝窝囊、鬼而不鬼(机灵)形成鲜明对照。从全篇看,又通过对话来表现气氛的紧张和松驰。当鬼怀疑发问时,气氛就紧张;当定伯巧妙地回答他是“新鬼”后,气氛又转为缓和。这样有张有弛,张弛相间,使情节曲折有致,艺术表现手法别具一格。小说中的细节描写,也很生动传神。行文中写,快到宛市时,定伯“便担鬼至头上,急持之,鬼大呼,声咋咋,索下。”把定伯的果敢举止和鬼的惊恐万状神态,描写得维妙维肖,栩栩如生。小说写鬼渡水时,“听之了无声”,而定伯自渡时,则“漕漼作声”。描绘细腻生动,逼真形象。当鬼化为一羊,定伯欲卖鬼时,“恐其变化,乃唾之”,精确地刻画出了宗定伯胆大心细、胜而不躁的形象特征。这篇小说,风格清新,用笔朴实无华,带有民间传说色彩。结尾写“定伯卖鬼,得钱千五百”,富有民间文学的幽默感。魏晋时代,信神鬼之风盛行,道教和佛教大量编造神鬼故事,宣扬神鬼之魔力,就是儒者、史家的著作,也讲神仙道术、鬼妖作祟、道佛灵异,目的都在证明神鬼和幽冥世界的实有和威力,散布迷信思想。而《宗定伯捉鬼》,虽然没有正面否定鬼的存在,但它们没有宣扬对鬼神的崇拜,也没有渲染鬼神世界恐怖神秘的气氛。在先唐志怪小说林中,它开了不怕鬼、人定胜鬼故事之先河,对后世影响很大。同时,这是一篇写少年英雄捉鬼胜鬼的故事,在中国文学史上,它也开了描写少年打鬼故事的先路,受到广大少年儿童的喜爱。这个故事,被《搜神记》卷十六采用,文句几同《广记》所记,但改原文“宗定伯”为“宋定伯”,特别是改“时人有言”为“当时石崇有言”,故意推迟了作品的写作时代,今人不能不辨。这个故事在明代又有衍变。据明人谈迁《北游录·纪闻下》所记,定伯卖鬼后,“买者得羊,将还系之,明旦止见绳在”。这一增饰有悖于原故事人胜鬼的主题。据传,明人张自烈曾作《卖鬼行》,笔者没见原作,不知有“买者得羊”云云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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