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演义》简介|鉴赏

《封神演义》简介|鉴赏

明代白话长篇神魔小说。又名《封神榜》、 《封神传》。作者未详。明舒载阳刻本卷二题“钟山逸叟许仲琳编辑”。 《曲海总目提要》卷三十九“顺天时”条载： “《封神传》系元(明)时道士陆长庚所作，未知的否?”长庚为陆西星字，明诸生，著有《南华经副墨》、《方壶外史》等书。现存最早刻本是日本内阁文库所藏《新刻钟伯敬先生批评封神演义》，即舒载阳刻本，又有清复明本，清四雪堂订正本等。全书一百回，大约产生于明隆庆至万历年间。

小说是以武王伐纣的历史为主要线索，博采民间传说铺衍而成的长篇白话小说。 开头一首古风概括全书内容。纣王是商朝最后一个君主，也是一个荒淫无道的暴君。自从苏妲己进宫得宠后，纣王更是沉缅酒色，不理国事。在妲己的唆使下，纣王设炮烙铜柱，酒池肉林，残害生灵，并将姜皇后剜目烙手，活活逼死，还加害于太子殷郊、殷洪。为讨妲己欢心，纣王断胫验髓，剔剖孕妇，随意杀害百姓。大臣们纷纷诤谏，纣王不仅不听，反将比干剖心，西伯囚禁，又将西伯之子百邑考醢为肉酱，逼西伯吃下……纣王的倒行逆施使百姓纷纷投奔西周。周文王和周武王应天顺人，毅然举起反纣大旗，拜神术高强的姜子牙为师，进军商都朝歌，讨伐无道。天上的神仙也分成二派，支持西周的称为阐教，支持商纣的称为截教。天上地下，人鬼混杂，双方各呈道术，爆发了一场战争。纣王兴起三十六路兵马讨伐西周，均遭惨败。太子殷郊遇救后毅然助周反纣，臣下黄飞虎也反戈一击，使得纣王政权摇摇欲坠。最后，武王在姜子牙的帮助下，带领八百诸侯打进朝歌，城内百姓纷纷倒向西周。武王大军终于活捉了妲己，纣王自知无路可走， 自焚而死。商朝灭亡，周武王分封诸侯，姜子牙大封诸神， 西周建立。

小说揭示了以纣王为代表的封建统治者的残暴，表现了反暴君思想。小说描写了纣王的刚愎自用和残酷昏庸，以相当的篇幅叙述纣王设炮烙，造虿盆，剜目挖心，断胫剖腹的血淋淋的暴行，对纣王周围的奸臣小人费仲，尤浑等也作了抨击，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商朝末期的政治生活和社会现实。这一现实与小说问世的明代后期有许多相似之处。明中叶之后，厂卫横行，民不聊生，而封建统治者却在宫内过着荒淫奢侈的生活，他们不理国政，任意杀戮大臣，扰害百姓。小说中揭示纣王的行为和朝政的腐败，正是明末残暴的政治现实的折光反映，因此有一定的进步意义和认识价值。

小说表现了拥戴明君的“仁政”思想，并表现了与封建伦理相违背的进步观念。由于纣王无道，已失去了替天行道的资格，而周文王是一个得到百姓爱戴的圣贤，他的仁慈与纣王的残暴在小说中形成鲜明的对照。由圣贤的文王及其子武王起来讨伐商纣是替天行道，小说通过姜子牙之口再三宣称： “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君不正， “天下之人皆可得而讨之”，表明了武王伐纣的正义性与必然性。小说并不避讳武王伐纣是“以臣伐君”、 “以下伐上”，而且赞扬了叛商投周的商臣黄飞虎、邓九公等人，特别是肯定了商纣王的太子背叛父亲，帮助西周伐纣的义举，这在封建社会中有一定的进步意义。在封建传统观念中，君权不可侵犯，即使君主无道，臣下也只能死谏尽忠，决不可犯上作乱。小说对于以臣伐君的肯定，带有反叛封建君臣观念的色彩。小说还通过塑造哪吒的反抗性格，表现了对愚忠愚孝的不满。哪吒是一个敢闯敢干的少年英雄，他无视上天的权威与秩序，打死了凶恶的龙王三太子，受到父亲李靖的指责和压制。在还了父母骨肉之后，李靖却继续迫害他的魂魄。哪吒忍无可忍，得了莲花化身之后，下山报仇，欲杀其父。哪吒鲜明的反抗性，是对封建社会中“父要子亡，子不亡是为不孝”的伦理道德的有力批判。小说中表现出来的对社会现实的不满和对封建秩序的蔑视，与《西游记》中孙行者的“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一样，具有朴素的民主思想，与晚明思想解放的社会思潮是一致的。

然而，由于作者世界观的矛盾，使小说存在着明显的局限。它一方面歌颂武王伐纣的正义举动，一方面又借武王之口检讨出兵伐商是“不忠”;它一方面突出商纣的残暴统治是天数已尽，一方面却又竭力维护商王朝的正统地位;它一方面竭力歌颂姜子牙等伐纣功臣和英雄，一方面却称助纣为虐的小人为忠烈，将奸佞小人与西周阵亡将士一齐统统送上封神台。《封神演义》是以元讲史话本《武王伐纣平话》为蓝本扩写而成的，赵景深曾将二书进行对照，从小说对原话本的几个关键问题上的改动来看，更可看出本书的局限。平话中的太子殷郊是一彻底的叛逆人物，他助周反纣，最后亲手杀死纣王与妲己，但在小说中，他最后成了商王朝的殉葬品。平话中的周文王具有斗争性，纣王迫害他，并杀死其子百邑考，斩成肉酱给他吃，文王临终时嘱咐武王： “只不得忘了无道之君，与百邑考报仇。”在小说中文王却处处遵循儒家规范，百邑考惨死，他固然悲伤，却又说： “是吾子自取其死”，并对武王说： “不得造次妄为，以成臣弑君之名。 ”另外，在平话中被批判嘲笑的阻止武王伐纣的伯夷、叔齐在小说中成了被肯定的人物。小说在总体上被纳入了封建儒家正统观念的轨道。对于小说中不可避免的矛盾与混乱，作者用宿命论的观点加以解释，认为所有的人与事都逃脱不了天意的安排，“成汤气数已尽，周室天命当兴”的“天命论”成为贯串全书的主导思想，严重损害了作品的积极意义。

在艺术上，因为小说是民间创作和文人创作相结合的产物，所以保留了许多民间优美动人的传说和神话，具有丰富的想象力。作品中出现了许多神话中的形象，如火神、水神、瘟神、痘神、混元金斗神等等，象征着生活中的祸患，反映了人们对自然灾害和病痛的忧患心理。而肉翅飞翔，地下奔驰，千里眼、顺风耳，哪吒的莲花化身、风火轮、七十二变等等，寄托了人们渴望战胜自然的幻想。一些流传民间的故事，如哪吒剔肉还骨、姜尚覆水难收等，至今脍炙人口。但小说怪异色彩浓厚，人鬼混杂，神怪相掺，上天入地，无奇不有。在人物刻划上，众多神怪形象缺乏现实生活的根据，性格单一雷同。所以， 《封神演义》虽以它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和光怪陆离的神怪色彩赢得了众多读者，但是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