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劫》简介|鉴赏
短篇小说。王钝根著。载《礼拜六》周刊三十八期,民国四年 (1915) 二月二十日出版。标“滑稽言情小说”。
小说写一个熟读《红楼梦》的少年温如玉,以贾宝玉自居,名丫环曰“小雯”,取晴雯之意,经常自恨没有宝、黛这样的表姊妹。恰好此时来了他的表妹武亚男小姐,却是读过广东参政大学,“习体操、讲外国话,只身走千里,胆略过人”的。于是温如玉把她留在家里,名其居曰潇湘馆,易其名曰翠黛,极力使她变得如黛玉一般。亚男本来是要“研究法律政治,预备将来做议员”的,后来却被教得一天到晚做些花愁蝶怨的诗词;又有了丫头小鹃(取紫鹃之意),不用“自任汲水烹茶之役”。于是,她渐渐“善体少年意,常对镜学诸媚态,或斜倚湘妃榻作海棠娇睡,或扶婢行花径,轻盈袅娜,若不禁风”。后来二人终成夫妻,仿佛是“天特诞生为《红楼梦》弥补缺憾”。但好景不长,此时正属中原革命之秋,战争一起,这一对才子佳人便流落潦倒,陷於贫贱,事事须得躬行,不能再效法《红楼梦》。然而此时的翠黛已经不会再干“烹调浣濯”之事了,她说:“我本健者,汝乃强人作林黛玉,娇弱如此,何堪执婢仆之役!”于是温如玉只好为人佣书,两人诗味也索然了,而翠黛却仍“长日依枕,一如居潇湘馆时”,渐为温如玉所厌。友人叹曰:“美人只合住红楼,岂可与君共贫贱。”
这当然不是纯粹的滑稽小说,更不是正规的言情小说,而是包涵了丰富的寓意在其中的。一是古典审美理想在近代中国的被破坏、衰落和被淘汰。二是强行按照过时的审美理想来摧残健康自然的本性,其结果正如龚自珍《病梅馆记》所说的那样“江、浙之梅皆病”。三是其现实的针对性,盖读《红楼梦》着魔而想入非非,以自己为“多愁多病身”,幻想着一个“倾国倾城貌”的妹妹,在当时的士子中确实不乏其人,这一点我们可以从鲁迅先生对才子佳人小说之社会背景的分析中看到。而这一种沉迷又联系着整个民族的某种病态心理,对于“弱不禁风”、“捧心而颦”、“诗酒风流”、“工愁善感”等等的固执偏爱,与时代对于新一代人的要求很不协调。它的根源即在于鲁迅所揭示的“国民劣根性”,在小说《孔乙己》、杂文《病后杂谈》等文章以至于整部《鲁迅全集》中,随处可见他对于这一种可笑而可恶的劣根性的讽刺与批判、忧患与愤恨。当然其深刻性是远非《红楼劫》这篇“滑稽言情”小说可及的,但显然它的作者已经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已经对此有所思,尽管没有象鲁迅那样为此陷入深深的求索之中,他却也并没有忘却把这种感觉和所思用小说形式表达出来。他不可能提到批判“国民劣根性”的高度来发难,因为《礼拜六》派小说的宗旨是在于娱乐和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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