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赵江滨
让我沉默于时空,
如古寺锈绿的洪钟,
负驮三千载沉重,
听窗外风雨匆匆;
把波澜掷给大海,
把无垠还诸苍穹,
我是沉寂的洪钟,
沉寂如蓝色凝冻;
生命脱蒂于苦痛,
苦痛任死寂煎烘,
我是锈绿的洪钟,
收容八方的野风!
袁可嘉
诗人以“沉钟”自况,渲泄了一股初唐诗人陈子昂《登幽州台歌》的苍凉之气,表现了诗人置身于社会发展的流程中反观自身所涌起的抑郁沉重及执着豪迈的心胸。苍凉之气来自一种沉重的历史失落感,而强烈的主体意识又渗透着一种坚韧不拔的品格。二者交相映衬。
诗的开头起语突兀,用一种横空出世的笔调推出了一具饱经沧桑、锈迹斑斑的洪钟形象,强调了一种阔大的时空状态。锈迹斑斑言其苍老,超越古今则喻其成熟。耐人回味的是,这具沉钟没有因历史的风吹雨打而自戕于陈腐的棺椁,而是负载着历史的沉重,倾听着时代的音响。深厚的历史感和清醒的现实意识交织在一起,披露了诗人胸怀远大的抱负。第二节在比较中揭示了洪钟——诗人—一那独立自尊的品格。指出,洪钟虽然渺小却不附庸浩瀚大波,也不攀仰昊昊青天。尽管它境遇卑微,然而却并不向任何势力祈求怜惘,它保持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尊严。不言而喻,沉钟在这里活脱脱勾勒了诗人那具有清高倾向的宝贵人格。最后,诗人进一步描述了生命的悲剧状态,认为生命脱蒂于苦痛,因而苦痛是生命之源。应该强调的是,指出这一点并不代表诗人绝望的沉沦情绪,事实上诗人旨在超越这个植根于人类的弱点。而要真正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将孤立的有限的自我投入到广大的无限中去,“容纳八方的野风”,在溶入社会的不息洪流中重新铸造自我。在不断的蜕变中更新是人的希望之所在。
全诗假沉钟而遥有寄托,通过宏大的事物和辽远的时间而渲染了一种广漠幽婉的情绪。在诗歌创造的审美时空里,生命的感觉一旦凝住于这些物质时,人们就会被激发起一股庄严肃穆的使命感和扩张胸臆的沧桑感,豪迈和悲壮便油然产生。然而,苍凉作为一种美学情调并不等同于消极悲观,消极悲观意味绝望沉沦,而苍凉情调在本诗里所烘托的是一种高昂的意志力和外在的制约力量抗争的壮烈境界。因此,贯穿全诗的基调是一种催人振作奋发的崇高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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