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律词派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格律词派是指南宋的姜夔、史达祖、吴文英、周密、蒋捷、张炎等人,由于他们追踪北宋周邦彦建立起来的格律派词风,故名格律词派。在格律词派中,以姜夔、张炎的成就为高,加之张炎论词十分推崇姜夔,二人都精于音律,词风相近,遂被并称为“姜张”。因此,后世论词者多以姜张为此派的代表,故又有姜张格律词派之称。

 绍兴十一年(1141),宋金订立了和约,持续了十多年的战乱局面暂时得以缓和,人民生活得到了安定,社会经济也得了恢复和发展。偏安江南一隅的南宋王朝,渐渐忘了“靖康”之耻,又开始沉浸在酣歌醉舞之中。当时朝野上下,官僚富户,大造园亭,广蓄歌妓,终日过着“偎红倚翠”的生活,宫廷的酣宴之盛,士大夫们的寻欢之狂,都远胜于北宋时的汴京。周密《武林旧事》序说:“乾道淳熙间,三朝授受,两宫奉亲,古昔所无,一时声名文物之盛,号小元祐。”文及翁所说的“渡江来,百年歌舞,百年酣醉”(《贺新凉)和林升诗中所写的“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题临安邸》),正是当时统治者醉生梦死的真实写照。在这一时期,许多有识之士面对河山破碎的危局虽心急如焚,但因报国无门,请缨无路,于是只好用文学来表示自己的愤激与呼号。然而终归无用,辛弃疾、陆游等人在作品中所发出的壮烈呼声,为当时笙歌院落的弦管所掩。于是,忧国伤时,在士大夫中只是少数人的事,而大部分词人,又回到了歌儿舞女的怀抱,重度其雕章琢句、审音协律的生活。因南渡之变,乐谱散失颇多,音律之讲求与歌曲之传习,已不属于伶工歌妓的事,而归之于清客词人。昔日为雅俗共赏的歌词,为伶工歌女所唱的歌词,至此而为清客词人所独赏。因此,辞句务求雅正工丽,音律务求合协精密,风格务求婉约含蓄,成为当时的时髦。于是结集词社,分题限韵,互相唱和。做出了许多偏重形式精巧而内容贫弱的作品。在这种情况下,由北宋周邦彦建立起来的格律派词风,又复活了起来,姜张格律词派就是在这样的历史环境中产生并发展起来的。

 格律词派的主要特点是讲究词的协音合律。协音合律,是姜张格律词派填词的第一信条,他们句句讲究协音,字字追求合律。姜夔在《满江红》叙中说:“《满江红》旧调用仄韵,多不协律。如末句云:‘无心扑’三字,歌者将‘心’字融入去声,方谐音律。予欲以平韵为之,久不能成。因泛巢湖,闻远岸箫鼓声,问之舟师,云:‘居人为此湖神姥寿也。’予因祝曰:‘得一席风,径至居巢,当以平韵《满江红》为迎送曲。’言讫,风与笔俱驶,倾刻而成,末句云‘闻佩环’,则协律矣。”这一故事,虽近于神怪,但由此可以看出,他对于作词的协音合律,用心何其良苦。姜在《长亭怨慢》序中说:“余颇喜自制曲,初率意为长短句,然后协以律,故前后两阙多不同。”他又在《暗香》序中说:“使工妓隶习之,音节谐婉,乃命之曰《暗香》、《疏影》。”他还在《醉呤商小品》、《霓裳中序第一》、《角招》、《徵招》等词的序中,详细说明每一词调的音律性。由此可知,姜对于词的协音合律十分注重。到了张炎等人,更是讲究词的协音合律。沈义父《乐府指迷》说:“近世作词者不晓音律,乃故为豪放不羁之语,遂借东坡、稼轩诸贤自诿。”张炎《词源》说:“昔在先人侍侧,闻杨守斋、毛敏仲、徐南溪诸公,商榷音律,尝知绪余,故生平好为词章,用功逾四十年。”“先人晓畅音律,有《寄闲集》,旁缀音谱,刊行于世,每作一词,必使歌者按之,稍有不协,随即改正。曾赋《瑞鹤仙》一词云:“‘粉蝶儿,扑定花心不去。’此词按之歌谱,声字皆协,惟‘扑’字稍有不协遂改为‘守’字乃协。始知雅词协音,虽一字亦不放过,信乎协音之不易也。”又作《惜花春起早》云:“‘琐窗深’‘深’字音不协,改为‘幽’字,又不协,再改为‘明’字歌之始协。”从这些记载可以看出,张炎及格律词派诸人,对于协音合律的追求之甚,已经发展到了专重形式,而不惜牺牲内容的地步。“扑”、“守”的意义不同,“深”、”幽”、“明”的词意相差更远,只求协音合律,不惜以词害义,实乃为文一弊。

 格律词派的第二个特点是讲究词的雅正。所谓雅正,便是典雅清正,而无通俗粗浅的气味。张炎指出:“古之乐章,皆出于雅正。”又说:“词欲雅正,志之所之,一为情所役,则失其雅正之音矣。”因此,在他们看来,柳永、张先的词,自然不雅正;辛弃疾、刘过的作品,也不算雅词,他们都是词中的别支,不能算为词的正宗;就连周邦彦的词,也还没有完全达到雅正的要求。他们认为词要雅正,一是协音,二是隐意,所谓隐意,便是含蓄,就是不要把词意明说出来,力避直、浅、露。姜夔说:“语贵含蓄,东坡言‘言有尽而意无穷’者,天下之至言也……句中有余味,篇中有余意,善之善者也。”如沈义父所言:“咏物词最忌说出题字,如清真(周邦彦)梨花及柳,何曾说出一个梨柳字。”“如咏桃不可直说破桃,须用红雨、刘郎等字;如咏柳不可直说破柳,须用章台、灞岸等字;又咏书如曰银钩空满,便是书字了,不必更说书字;玉筋双垂,便是泪了,不必更说泪字……如教初学小儿,说破这是甚物事,方见妙处,往往浅学俗流,多不晓此妙用。”(《乐府指迷》)为此,他们都主张在语言的熔铸上狠下工力,达到用字精微深细、造句清雅醇美外,还强调使事用典和用寄托的方法来表情达意。并要求用典“融化不涩”,“用事不为事使”(张炎《词源·用事》),即所谓“不著一字,尽得风流”(《诗品·含蓄》)。如张炎《解连环·孤雁》中的“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暗用了雁字成行和《汉书·苏武传》中雁足传书的故事,意谓雁飞时,行列整齐,队形如字,而孤雁排不成字,就写不成书信,孤雁只有一点,故“只寄得相思一点”。《高阳台·庆乐园》中的“老桂悬香,珊瑚击碎无声”,“老桂”系融化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中的“画栏桂树悬秋香”;“珊瑚”本刻划桂枝,而暗用晋代石崇与王恺斗富击碎二尺多高的珊瑚树之事。《南浦·春水》中的“回首池塘青欲遍,绝似梦中芳草,”系用谢灵运梦谢惠连而得佳句“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之事。《思佳客》的“蕉中覆处应无鹿”也系用典,《列子·周穆王》载:“郑人有薪于野者,遇骇鹿,御而击之,毙之。恐人见之也,遽而藏诸隍中,覆之以蕉,不胜其喜。俄而遗其所藏之处,遂以为梦焉。”此处用蕉鹿事喻得失如梦,旧情如梦,古今兴亡也如一梦。以上四例的使事用典,词意贴切,融化无迹,无晦涩深僻之感,有典雅含蓄之效。格律词派的姜夔、吴文英,史达祖等人,为达其词的雅正,也爱使事用典。特别是姜夔的名作《暗香》、《疏影》两词,使事用典竟达十余处,于含蓄的形象中寄无穷之思,于有尽的言外,见幽怨之情。但是,由于一味强调含蓄,故在遣词造句、使事用典上亦有晦涩之弊,致使有些词都变成了诗迷,如果不看题目,根本不知所言何物。正如清代词论家王国维论姜词时说:“白石诗写景之作……虽格韵高绝,然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格律词派的第三个特点是讲究词的“清空”。所谓“清空”,就是空灵神韵,意趣超远,其美学原则是遗貌得神。似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如瘦石孤花,清笙幽磐”(郭麐《灵芬馆词话》),达到严羽以禅喻诗之境,即所谓“盛唐诗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莹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沧浪诗话·诗辨》)张炎说:“词要清空,不要质实,清空则古雅峭拔,质实则凝涩晦味。姜白石词如野云孤飞,去留无迹。吴梦窗词如七宝楼台,眩人眼目,拆碎下来,不成片段,此清空质实之说。”(《词源》)由此可见,张炎所说的“清空”,同严羽的诗论相同。姜也十分强调清空澹远的意境,提倡自悟、高妙之说。他认为:“诗有四种高妙:一曰理高妙,二曰意高妙,三曰想高妙,四曰自然高妙。碍而实通,曰理高妙;出事意外,曰意高妙;写出幽微,如清潭见底,曰想高妙;非奇非怪,剥落文彩,知其妙而不知其所以妙,曰自然高妙。”(《诗说》)他所追求的最高词境是空谷足音,自然悠远。他所说的“韵度欲其飘逸”,“意格欲高,句法欲响……句意欲深欲远,句调欲清欲古欲和”,则进一步指明了格律词派“清空”这一特色的实质。故姜夔在实践上多用神韵之笔,写空灵之词,不但“骨理清,体格清,辞意清”(沈祥龙《论词随笔》),而且含蓄蕴藉,又不板滞凝涩,这就是姜词以“清虚为体”、飘逸以韵胜的“清空”特色。姜词说景微妙之句如“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点绛唇》)、“波心荡,冷月无声”(《扬州慢》)、“千树压、西湖寒碧”(《暗香》)、“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念奴娇》)、“高树晚蝉,说西风消息”(《惜红衣》)等,在体物“微妙”的同时,确能品出其中的“清”味来。因此张炎说姜词“不惟清空,又且骚雅,读之令人神观飞越。”(《词源》)

 以周邦彦为领袖的格律词派,到了南宋中期以后,基本上形成了姜白石、吴梦窗为代表的“疏”、“密”两派。姜的作品以“襟韵高,风神潇洒”作为标准,这和吴文英的词风由密丽而转为晦涩各异。姜不仅吸取了苏(轼)辛(弃疾)“清疏”之气入其婉约之词,而且又吸收了江西诗派的“瘦硬”诗风入词,使之呈现出“清空”的特色来。白石论诗与苏轼一样,都力主“自然”。因此,他的词不同于传统的婉约派、格律派的一味“软媚”,而有一种清新隽永的“硬峭”风味。所以,张炎对白石古雅峭拔的“清空”特色十分推崇,对姜词有如“野云孤飞,去留无迹”的风格极为赞赏,他奉“清空”一语作为自己创作中“一生觅用不尽”的源泉(见陆辅之《词旨》),他的词集名《山中白云词》,其意盖在于此。他还有意用“清空”来济周清真的秾丽富艳之态,纠吴梦窗的质实晦涩之弊。他在师承姜词的基础上,又稍稍磨去姜词“峭拔”中那微露的棱角与锋芒,使之朝清润疏流一路走去,形成张词韵度飘逸的“清空”特色。因此,邓廷桢说:“西冷词客,石帚(姜夔)而外首数玉田,论者以为堪与白石老仙相鼓吹。要其登堂拔帜,又自壁垒一新。盖白石硬语盘空,时露锋芒;玉田(张炎)则返虚入浑,不啻嚼蕊吹香。”(《双砚斋随笔》)由此可知,姜张十分讲究词要“清空”这一特色。

 格律词派中的吴文英曾说:“盖音律欲其协,不协则成长短句之诗;下字欲其雅,不雅则近乎缠令之体;用字不可太露,露则直突而乏深长之味;发意不可太高,高则狂怪而失柔婉之意。”(沈义父《乐府指迷》引)这些话,可以说是对此派特点比较准确全面的概括。

 姜夔(约1155—约1221),字尧章,号白石道人,鄱阳(今江西波阳)人。他有潇洒不羁的性格,清高雅洁的人品。他一生没有作过官,近于隐逸,而又不是真正的隐士,是一位纯粹的文学家。他遍游了湘、鄂、赣、皖、江浙一带的名山胜水,年青时的艺术生活是“自作新词韵最娇,小红低唱我吹箫。曲终过尽松陵路,回首烟波十四桥”。他的生活性情正如其诗所言:“道人野性如天马,欲摆青丝出帝闲。”他精音律,谙古乐,善书法,通鉴赏,工诗,能文,尤以词著。杨诚斋称他为诗坛的先锋,说他的诗有“裁云缝月之妙思,敲金戛玉之奇声”。他的词尤为人所赞赏,陈廷焯说:“顿挫之妙,理法之精,千古词宗,自属美成(周邦彦)。而气体之超妙,则白石独有千古,美成亦不能至。”(《白雨斋词话》)他的代表作如《扬州慢》:

 淮右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这首词是二十多岁的姜夔路过扬州,面对金人铁蹄蹂躏下的江淮残景有感而发的。工炼的笔力,“清空”的风韵,高度的艺术技巧,展露出他早熟的才华。在凭吊衰败荒芜的扬州描写中,寄托了深沉的“黍离”之悲。

 此外,他的名作《暗香》、《疏影》两词,也写得神韵清幽,格调典雅。作者从梅香、梅影,写出梅魂、梅恨,家国兴亡之叹皆蕴含其中,使事用典合于自然,“融化而不涩”,即所谓“美刺箴怨皆无迹。”(《白石道人诗集自序》所以这两首词被后人誉为最能体现姜词“野云孤飞,去留无迹”风格的代表作。张炎称此二曲“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自立新意,真为绝唱”。(《词源》)因此,陈廷焯《白雨斋词话》说:“南渡以后,国势日非,白石目击心伤,多于词中寄慨。不独暗香疏影二章,发二帝之幽愤,伤在位之无人也。特感慨全在虚处,无迹可寻,人不自察耳。感慨时事,发为诗歌,便已力据上游。”这话不仅十分准确地说明了姜词的时代特色,也道出了姜张格律词派的时代特色。

 张炎(1248—1320?),字叔夏,号玉田,临安(今浙江杭州)人。南宋循王张俊是他的祖先,词人张鎡是他的曾祖,祖张濡、父张枢,都工文学,精晓音律,张炎就是在这样的官僚家庭和文学环境中长大的。他早年过着湖边醉酒,小阁题诗的贵公子快乐生活:“鼓吹春声于繁华世界,飘飘征情,节节弄拍,嘲明月以谑乐,卖落花而陪笑。”(郑思甫《山中白云序》)一二七六年,元兵破临安,祖父被杀。宋亡后,张炎四处飘泊,过着穷愁潦倒的遗民生活,最后占卜度日,落魄而死。

 张炎是宋末歌词的结束者,是格律词派的代表作家之一。他的《山中白云词》是宋代词苑最后时刻开出的一朵鲜花,他的《词源》是词学理论成熟的重要标志。宋代婉约词的发展到了张炎,已达到最高的艺术境界,后来的词人很难跳出他们的藩篱,不归之于花间、南唐,则归之于苏辛,或归之于清真、白石、玉田诸家。南宋婉约词的发展,姜夔可算是第一个革新者,他在继承清真词的基础上,融入江西诗派的“瘦硬”风格,使其词具有骚雅清刚的特点,一时宗之者甚众,继姜之后,吴文英又进行革新,“返南宋之清泚”,以秾挚绵丽的风格见称于宋代词坛,讲论词法,领袖一代。张炎在艺术上则是吴文英的否定者,他远宗清真,近师白石,进一步创立了“清空”的艺术风格。正如楼敬思所说:“南宋词人姜白石外,唯玉田能以翻笔、侧笔取胜,其章法、句法俱超,清虚骚雅,可谓脱尽蹊径,自成一家。迄今读集中诸阕,一气卷舒,不可方物,信乎其为山中白云也。”

 张炎经历了国破家亡的严酷现实,在他的一些作品里,隐约地表现了国破家亡的悲痛情怀。正如张预《山中白云词跋》说:“西湖故多沉郁善歌之士,自南渡之季,故家遗老,怆怀禾黍山残水賸之感,风僝月僽之思,流连纡郁,忍俊不住,往往托兴声律,借抒襟抱。”如他寓故国之思的代表作《高阳台·西湖春感》:

 接叶巢莺,平波卷絮,断桥斜日归船。能几番游,看花又是明年。东风且伴蔷薇住,到蔷薇春已堪怜。更凄然,万绿西冷,一抹荒烟。

 当年燕子知何处?但苔深韦曲,草暗斜川。见说新愁,如今也到鸥边。无心再续笙歌梦,掩重门,浅醉闲眠。莫开帘,怕见飞花,怕听啼鹃。


 此词借景抒情,情景交融,言外有意,意味无穷。真是“弦弦掩抑声声思”,实有一唱三叹之慨。因此,陈廷焯评之曰:“凄凉幽怨,郁之至,厚之至。”(《白雨斋词话》)

 宋祥兴元年(1278)秋,张炎经过权贵韩侂胄的庆乐园,已是一片荒凉,于是他又联想到权臣贾似道的葛岭别墅后乐园也将是同样的情景,古今兴亡的深深慨叹,使他又写下了《高阳台·庆乐园》。这首词的用笔婉约含蓄,基调深沉悲凉,气韵空灵清疏。特别是词的末句,更是充满了“玉老田荒”的迟暮之感,可谓“亡国之音哀以思”,实属词中上品。因此,《四库全书提要·山中白云词提要》说:“故所作往往苍凉激楚,即景抒情,备写其身世盛衰之感,非徒以剪红刻翠为工。”

 此外,张炎的词《南浦·春水》、《解连环·孤雁》、《八声甘州·别沈尧道》、《国香·赋兰》、《疏影·咏荷叶》、《壶中天·夜渡古黄河》等,也历来受人称道,皆为传世名篇。前两首词尤著名,所以时人又称他张春水、张孤雁。
 格律词派中,还有“意思甚感慨,而寄情闲散”(周济《介存斋论词杂著》)的吴文英,“感时伤世之音,而出以缠绵忠爱”(陈廷焯《白雨斋词话》)的王沂孙,“能融情景于一家,会句意于两得”(姜夔《梅溪词序》)的史达祖,“尽洗靡曼”(戈载《七家词选》)的周密,“长短句之长城”(刘熙载《艺概》)的蒋捷等人,他们皆师姜夔,都是当时词坛上的名家。这些格律派词人虽因时代与阶级的局限,在内容上仍以爱情与闲情为大宗,在形式上有追求唯美倾向的弱点,但所作并非完全逃避现实,名作佳篇亦不少,因篇幅所限,故只好一概从略。

 总之,格律词派由于他们所处的时代和个人生活的遭遇,使其词跨出了婉约派吟风弄月的狭窄范围,不同程度地流露出国破家亡之叹。其词虽哀怨有余,愤激不足,其成就虽远不及以“钟鼓道志”的豪放派,但仍具有一定的社会现实意义。在艺术上,他们多缘情而发,把婉约词从对“纯美”的追求,发展到“真”“善”“美”的结合,使宋代的雅词步入了极其工丽的尽善尽美的艺术境界,这也是值得我们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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