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
婉伸郎膝下,何处不可怜。
这首民歌描绘的是一对深深相爱的情人刚刚相会时的情感及情形,而不是单纯表现女性的“慵散柔媚”,这可以从前两首作品中看出来。
“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宿昔”,即旦夕;“被”通“披”。这两句表现了女主人公的惓慵之态。一般说,女性喜欢在情人面前打扮自己以显示自己容颜的美丽,加深彼此的感情。但当“悦己者”不在身边时,也会给女性带来情感上的巨大失落和忧伤,以至倦于梳妆,连一般的生活秩序也难于维持。历代诗人多以此种情态来表现思妇的心境。这首民歌却反其道而用之,以女主人公迎来情郎之后的披头散发、不事梳妆和娇懒之态在更深层次上揭示女性的心态;即大胆而泼辣地表现女子热烈的自我欣赏、自我得意的情爱心理,这种心理又标志着一种情性的骚动。这种骚动给人一种激荡的动态美。
“婉伸郎膝下,何处不可怜”,“婉伸”即委婉曲伸;“可怜”即可爱。这两句展示的又是另外一种情态和过程。女主人公依偎情郎膝下,一边与情郎喁喁私语,一边抚弄着自己柔美飘逸的头发。瀑布般的发丝犹如爱的神经,环绕在情郎膝上,交流着彼此的相爱之情,相思之苦。顷刻间,满头乌发升华成了爱与美的象征。女性的柔润与娇美,芳馨与甜蜜弥漫了整幅画面,在读者心中激起了千般爱怜、万般柔情。这是宁静的美,和谐的美,圣洁的美。诗歌就在这爱的圣歌中徐徐拉上了帷幕,而爱的氤氲已经笼罩了每一位读者的心。
这首诗的画面构成也是极富表现力的。“不梳头”、“披两肩”一反古典美学中以对称、整饰为美的观念,展示了一种不规则的美,对女主人公不平静心态做了很好的表现。全诗以发丝为主要意象,尤其是“婉伸郎膝上”,将发丝委婉缠绕这种典型的蛇形线形状表现得清晰、丰富。英国美学家威廉·荷加兹认为“蛇形线赋于美以最大的魅力”,它“生动灵活”,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旋绕,能使眼睛追逐其无限的多样性。”这才是民歌作者的成功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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