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剑凄芳》武侠小说鉴赏

《冷剑凄芳》

【本书体例】

王度庐著。7回，9万字。四川文艺出版社1989年6月版。

悦远镖店的镖师刘得飞，原是穷小子，因在穷困潦倒之中受恩于御前侍卫韩金刚的五姨太小芳，故当小芳不堪韩金刚折磨的时候，他挺身而出，将小芳从韩府中救出，并识破了韩金刚等人预谋陷害于他的圈套，冲出重围。刘得飞刚带着小芳逃至芦沟桥，又有追兵赶来，却见有一青年女子飞镖相救。这女子乃张家口侠士卢天侠之女卢室娥，因一次刘得飞走镖张家口时倾心于他，此番特地来京，住在叔父卢天雄家。

刘得飞将小芳带到家中，亲邻等人以为他新娶了媳妇，故里外张罗，为他安置了一间洞房。但刘得飞为怕江湖耻笑，给人留下口实，同时也污了自己仗义救人兼之报恩的心，拒绝了小芳的爱情。侠女卢室娥也以手中得到的刘得飞的“信物”而对刘纠缠不放。

刘氏将小芳安置在罗天寺后，回到城里向镖店主人告辞，不想得知了他们走后韩金刚等的疯狂报复。刘得飞出于义愤，故意现身，欲与韩氏决一雌雄，却被自己的师父拉至一避静之处。师傅玉面哪吒程二嘱其速离京城，与小芳成亲，自己则欲代爱徒向韩金刚理论，求个公道。

但刘得飞不愿将责任推给师傅承担，于是潜入一壶春酒楼，准备趁众人置酒同韩金刚和解、压惊之机，除掉韩氏，以绝后患。程二与卢室娥亦同时来到。在程二的催促下，刘得飞与卢室娥逃出城去，程二则刺杀了韩氏，最后被官兵抓获。

刘、卢二人来到罗天寺，得知小芳失踪。刘得飞心如刀绞，四处寻找。最后，他万念俱灭，来到城里，自投官衙，欲顶替师傅吃官司，却被一衙役以疯魔为借口轰出。此衙役告诉他是卢天雄关照过的。于是刘得飞来到卢家，恰巧听到了卢天雄与侄女卢室娥的对话，知小芳未死，且肯定被控制在卢家手中。得飞应允如能见小芳一面便娶卢室娥为妻，但碍于师嘱，不能悖命。故卢室娥与刘得飞潜踪探监，不想师傅仍嘱徒弟娶小芳而莫与卢家来往。卢室娥愤而离去。

但在卢家人的言语相激之下，刘得飞决意欲去一战韩金刚爪牙邀来的北五省的著名侠客大刀王。

大刀王来后，刘得飞亦不解释，愤而出手，力战强敌，深得大刀王钦佩。正在关键时刻，卢室娥飞身上场，分开二人，带刘氏来到家中，言小芳已到。卢家正热闹非凡，只等刘氏见过小芳后便与卢室娥成婚。刘得飞见过小芳，得知了小芳失踪后的经历。原来那天她正欲寻死，却被卢家骗走，软禁在一处僻静地方，以为要挟。刘氏听后义愤填膺，他不耻于卢家的卑劣手段，挟小芳便走，碍有众人相阻，他们只能退回卢室娥准备的新房相持。入夜，得飞挟小芳欲走，却被悲痛欲绝的卢室娥飞镖误杀小芳。刘得飞气极、恨极、痛极，向室娥索命，室娥回身入房自缢而死。刘得飞痛愤异常，拔剑自刎，却被大刀王救下。自此他精神失常，一片混沌，被朋友大刀王供养，并且又练就了一双铁臂，在江湖上人称“铁臂刘得飞”。只是在有时心里稍稍有些明白时，永远怀念着那两个爱他的女子。

这是一部以描写一幕爱情悲剧为主要内容的长篇武侠小说。作者王度庐，是北派旧武侠小说作家中，较为出类拔萃的代表人物。

《冷剑凄芳》是《绣带银镖》的姊妹篇，情节较之《绣带银镖》进一步发展，人物性格也更加完善、成熟，悲剧韵味也更浓、更烈、更感人。

刘得飞是一个穷小子，他并不聪明，但却正直、善良，浑身上下有一股凛然的正气，并且知恩必报，义重如山。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能成为京城里有名的镖头，因此，他并不以此沾沾自喜，尤其是不以此做为自己捞取好处、要求别人的本钱。他依然跟以前一样，以一个普通人的心理去当普通人。他对小芳好，却不是因为小芳的美丽，而是因为小芳善良的心，因为小芳在他饥苦时对他所付出的体贴与同情，因为他深深怀着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朴素的报恩思想。他未必知道许多很深刻的做人的大道理，然而，他却时刻恪守着一个自认为是正确的合情合理的做人原则。他自己不去主动地坏人，眼里也容不得坏人的人存在。因此，当小芳百般遭受韩金刚的侮辱与欺凌的时候，出于义愤，他不计后果地将小芳从魔窟中救出。他搭救小芳，虽然也因为小芳是他的恩人，而同时，还因为小芳是一个无辜的受苦者、被害者，是侠士们锄强扶弱的过程中所应该格外帮助的对象。然而，可惜的是，刘得飞的报恩思想太纯洁、太单一、太滞板、太僵化了，在他的价值观念里，还搀杂了许多封建道德思想的毒素，他毕竟是生活在那样一个沉重而黑暗的社会里，文化素养的低劣，最后限制了他善良愿望的尽情发挥与最终实现。他过于看重了名节，他不懂得接受小芳的爱，就是对小芳恩情的最好报答，就是自己该做的最大的善事。因此，应该说刘得飞是制造他与小芳爱情悲剧的直接的罪魁祸首。

小芳是一位美丽、纯洁、善良的青年妇女。她出身于穷困的市民家庭，从小就饱经豪富的欺凌与侮辱，因此，在她的心灵深处，从来就有一种对于贫民的深刻的同情。虽然由于自己的美貌，她摆脱了那种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悲惨的生活境遇，但同时又使她陷入了给她带来更多痛苦的感情的深渊，她成了一个流氓恶棍掌中的玩物。正因如此，所以，她对穷小子刘得飞的同情与帮助，甚至后来产生了对刘得飞的爱情才是正常的、水到渠成的。然而，她毕竟还是一个生活在生活最底层，身受封建礼教重重压迫的可怜的旧式女子，她的命运只能使她老老实实地接受别人的摆布，而不能越雷池一步，非礼毋动、非礼毋听、非礼毋言、非礼毋行的教化，已经牢牢地束缚住了她的思想和手脚。所以，虽然她对刘得飞怀着由衷的满腔的爱，虽然她与刘得飞有着极深厚的感情基础，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鼓起追求自己幸福的勇气，还是听从了命运的安排，而且无声无息地令人怅惘地做了封建礼教的牺牲品，为她与刘得飞的爱情悲剧乃至刘氏的可恨的名节思想殉了葬。她是无辜的。

此外，卢室娥也是一个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因在《绣带银镖》里着重论述，这里便不再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