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
巴士跳越,像一个黄铜的
精灵,这个恶魔
一路猛冲
仿佛给受缚的街道做脚注,
它震荡得
像一个沸腾的音乐厅。我们被淹没!
恶魔也被。你是不是见过
龙头下冲散的种子?我们就像
滚锅里的豌豆,
或像醉醺醺的复活节玩具
在跳舞。石臼里被捶打的谷物!
咬紧冷飕飕的牙关。
那些被甩出去的 人们
可以用它做枝形吊灯:
所有的珠子 和一个老女人的
骨架。姑娘们胸前挂的
项圈。硕重。
婴儿紧紧叼着他母亲的奶头。
暴力不需要理由
像蹦跳的梨子 所有我们 被拉进
这把发了疯的提琴的颤音里。
它颠得我们的灵魂
想笑,回到童年——
再次年轻了,这被扔回到
小女孩时光的快乐!或
被扔得更远,成为那个
露齿欢笑的假小子。
仿佛吹笛人
仍在领着我们,还在那小镇上,但已
走出了年历。
每个人都笑累了。
我已直不起腰。
仍在斜冲着,向前,巴士
像发疯的公牛,它跳起
仿佛蒙着一块红布,
它冲了一大圈然后一个
猛拐弯,突然间 不知为什么
停住了。
……哦看,山坡间,那些躺卧的造物
多么温驯和安静。
主啊,是怎样的蓝在围绕我们
每个地方如此绿!
活着的伤痛止住了,
像一月份的锡。
绿色到处拂动,
奇异的温柔的绿。
一阵温和的、艰难的绿的沙沙声
流经我的血管。
绿打开了我的天灵盖,
使我挣脱了一切!
一阵温和的、木头嫩枝冒烟的声音
沙沙地流经我的血管。
绿打开了我的天灵盖,
完全淹没了我!
在我的身体里,是温暖和鸟鸣。
你可以用我的两半颅骨
来喝它们——
(斯拉夫人用敌人的颅骨这样做)。
绿的玫瑰,绿的嫩芽。
孔雀石。蓝宝石。不需要。
我的眼睛撕破绿色。
现在我可以准确地看
(或疯狂——真实的理由!)
离开宝座并且跳下
像一头野兽匍匐
用嘴和鼻子在草中刨挖……
它没有疯,尼布甲尼撒二世
以他的君权用力嚼着
草棵——但却是一个沙皇,
一个食草动物,谷物爱好者
让-雅克•卢梭的兄弟……
大地的绿给我的双腿
以跑进天堂的力量。
我喝了如此多的绿汁……
有一刻,在那些樱桃树下
上帝允许我把我自己的
一切,我的衰老,我的脸,
想象成和它一样的颜色。
但最好
我是站在一座又老又破的
塔下,那一张
灰发下的脸……
像我的一样吗?那么,
绽开的苹果花是灰色的。上帝把我
带向他的每一样造物
我靠它们更近了 如同更低了……
所以,以我的绿枝
我可以驱使我的朋友像一只鹅,
并观看他的帆布衫
如何变成一张真实的帆——
是的我的灵魂准备好了
要航向天边外。
(大地是一张海床——
它的植被已掀起波浪。)
信念。曙光。灵魂的蓝。
永远不会冲淡或被测量。
我的傻瓜灵魂! 即使是秘鲁
也不得不绕开你的疯狂!
突然 像是巨大的框架
框住活生生的奇迹:大门!
在那大理石中间,我可以
站立,像一个古代的标记,
大门 大门 狮子的下颌
被光照亮。大门
领向何地?谁能进入
幸福 来一个回答,
两倍……
幸福?在远方。这里以北。
另外的地方。另外的时间。
幸福?甚至闻起来也有点冷。
我曾寻找它,匍匐在地。
当我还是四岁时,我看着
长着四片叶子的三叶草。
这些数目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幸福?母牛们靠它来喂。
那幼小者 卧在四只马蹄和两头
母牛的反刍中。
幸福的图章打在它的脚上。
它并不站起来眺望大门。
而这些木柴堆和水井。
也在回忆那些老童话?
冰冷的溪水流过
一个张开的,渴望的嘴,
仿佛是在一个奇怪的梦中,
这些溪水思念着嘴。
水,水,永远不够,
(对我一个大海也不够)。
而现在我揩干我的脸颊
我知道了溪流的力量
从打开的血管,水
涌向温柔的大地——
被思念的嘴
这棵树,在它绽开的云团里,
像雪崩一样覆盖我们,
带着笑容,我的旅伴把它比之于
“乳白色汤汁浇的菜花”。
这句话打进我的心里,就像
雷霆。主啊,你给予我
与小偷和抢窃者的相遇,现在
又让我和一个吃货在一起!
一个贼可以抢窃——但并不摸你的脸。
你会躲开,你的灵魂将逃走。
而一个吃货必定伸手先勒索,在他
把你放到身边时,他会晚点吃。
我可以扔掉指环,或是我的手指。
你可以撕开我藏着的,然后穿上。
但是贪吃者要的却是大脑和心
为了这场折磨最后的呻吟声。
一个贼将离去。在他的口袋里
是我的珠宝,我胸前的十字架。
一把牙刷结束所有的
和吃货的罗曼司。
不要落入他们的手!
而你,能够忠诚爱着的一个
永远翠绿,在我嘴里
难以命名,远甚于一个菜花
我以此复仇——为了那棵树!
1934—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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