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自寿
我写了许多许多的坏诗,
而也不是没有一些好的,一些杰作与金句,
例如《恋人之目》、《狼之独步》……
面对着全世界全人类,
我想我已足以当一个POET之称
而无愧了。可是,有谁会知道呢?
在此世,
我活着,好辛苦。
饥餐粉笔灰,
渴饮红墨水,
头上从未戴过一顶纱帽,
胸前从未挂过一枚勋章;
至于诺贝尔奖,
早就应该被提名了,
然而始终也没有谁
问过我一句要不要——
多么的寒冷啊!
在此世,我活着,好辛苦。
从一九一三到二千零三,
迄今已有九十个三百六十五天了。
当然,还有一些闰年二月多一天的,
不也必须加上去一同计算吗?
但我是个数学不及格的,
加或不加Id o n?t c a r e。
那就让我举起来我的高脚杯,
三呼纪弦万岁诗万岁吧。
2003年
后记: 一、从去年11月开始,一直写到现在方告完成,好辛苦啊!二、我以前写的《八十自寿》已收入《第十诗集》中,《七十自寿》已收入《晚景》中,《六十自寿》已收入《槟榔树戊集》中,《五十岁的歌手》已收入《槟榔树丙集》中,《四十岁的狂徒》已收入《槟榔树乙集》中,还有一首《三十代》,已收入《饮者诗钞》中。每十年自寿一次,这已成为我的一种习惯了。那么,再过十年,我不是又可以写一首《人瑞之歌》了吗?三、我不知道我还能在世几年,而总之,我一定听痖弦的话,好好地活下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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