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古验今,拨乱反正》三国谋略智慧大全
高堂隆在任光禄勋时,曹叡更加增高宫殿,装饰观阁,到太行山开凿石英石,到谷城县采办有纹理的石头,在芳林园堆起景阳山,在太极殿以北修建昭阳殿,铸造黄龙凤凰等奇特高大的野兽之形,装饰金墉、陵云台、陵霄阙。各种劳役繁杂,修建的人数以万计,从公卿大夫到学生,没有不出力的,曹叡还亲自挖土来带动大家。在此期间,属郡辽东不来朝见。皇后逝世。天降大雨,冀州涨大水,冲走淹没人民财物。高堂隆上疏恳切劝谏说:
天地的大德叫生,圣人的大宝叫位; 用什么守住宝位? 用仁; 用什么聚集人民?用财。如此可见,士民是国家的基石;粮食布帛,是民众的生命。粮食布帛没有天地自然不能培育,没有人力不会长成。因此帝王亲自耕种以鼓励农业生产,皇后亲自采桑来促进织布制衣,这是明奉上帝,申告虔诚报答上天施恩的方法。过去在唐尧之时,世上逢上阳九数穷、灾荒厄运之际,洪水泛滥波浪滔天,派鲧治理,没有成功,于是推举大禹,随行山林斩木通道,前后经过二十二年。灾害厉害的程度没有超过那次的,劳役兴起的时间,没有比这次更长久的,但尧、舜君臣,却面向南边坐着发号施令而已。大禹分治九州,上下官员的功劳,各有差别。君子小人,服饰各有不同。现在没有那时事情紧急,却使公卿大夫等官员和服役之徒共同劳役,这事传到四方少数民族区域,不是好声誉,写在竹帛书籍中传到后代,也不是美名声。因此诸侯大夫,近的取法于身,远的取象于物,生养抚育,因此称颂“谦和孝顺的君子,就是人民的父母”。现在上下劳苦,疾病灾荒到处发生,从事农业生产的人少,饥饿灾荒一起到来,人民无法度过时日; 应该怜悯他们,解救他们的困苦。
臣观览过去书籍所记载的,天人之际,没有不相互感应的。因此古代圣明的帝王,都畏惧上天的昭命,遵循阴阳的逆顺规律,兢兢业业,戒慎自持,只怕有违背的地方。然后国家政治因此兴盛起来,道德与神明一致,灾异已经发生,就惧怕而修明国政,这就没有不延续王朝而流传给后代的。到了末代,昏暗荒淫的君主,不崇尚先王的好法度,不接纳忠直之士的直言劝谏,而凭感情用事,对于变异和上天的告诫毫不在意,没有不随即就走向灾难,以致国家倾覆的。
天道已经明白了,现请求拿人道来论述。喜、怒、哀、乐、爱、恶等六情和仁、义、礼、智、信等五性,每一个人都同样具有,贪嗜欲望与清廉贞忠,各占一部分。到它们活动时,就在心中互相争斗。如果欲望强盛而质地虚弱,就会放纵泛滥不能禁止;精诚之心不能控制欲望,就会放荡得没有极限。人们的情欲追求的,不是好的就是美的,而美好的东西的积累,没有人力不会成功,没有粮食布帛不能建立。情欲如果没有极限,那么人们就承受不了这样的劳苦,粮食布帛就满足不了这样的追求。劳苦和个人的追求一起到来,就会发生灾祸动乱。因此不忍痛割掉自己的情欲,就无法供给满足。孔仲尼说:“人没有长远的考虑,一定会有立即到来的忧患”。由此看来,礼义的制定,不仅是姑且拘守本分,而且会远离祸害而使国家兴盛。
现在吴、蜀二贼, 不只是没占地盘的小股偻㑩, 聚集在小镇的盗贼, 而是凭借险阻和江河的阻隔,拥有人才和民众,称王称帝,想和中原争夺天下。现在如果有人来报告,孙权、刘禅都在修理德政,又履行清廉俭朴之风,减省赋税,不修玩物宝器,若行动就询问高老贤能的人,办事遵守礼仪法度。陛下听说了,难道不忧惧地讨厌他们能这样,认为最终难得消灭,而把这作为国家的忧患吗?如果报告的人说,这两方敌人都无视天道,荒淫奢侈而没有限度,搞得士民劳苦不堪,加重人民的赋税,下边的人民经受不了这样的政命,忧叹之声一天比一天高。陛下听说了,难道不愤怒地痛恨他们使我们无辜的人民受苦受难,而想立即诛灭他们,难道不庆幸他们疲弊不堪而容易攻取吗?如果这样,那就可以换一个角度考虑这些问题,事情的道理也就明白了。
秦始皇不修筑道德的基础,而修筑阿房宫; 不担心内部潜在的祸变,而兴起修建万里长城的劳役。在他们君臣计划这些事的时候,也想创立万代基业,使他们的子孙长期统治天下,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一个普通人大声疾呼,而天下就倾覆呢? 因此臣认为假使前代的国君知道他们的做法一定会导致失败,那么他们就不会那样做了。因此亡国之主自己认为不会灭亡,但是最终走向灭亡; 贤圣的君主自己认为将会灭亡,最终却不致于灭亡。过去汉文帝被人们称为贤主,亲自推行勤俭节约,爱护抚育人民,但贾谊上疏比喻,认为天下的人民像倒挂着一样,面对这样的局面一要为之痛哭,二要为之流泪,三要为之叹息。何况现今天下凋零疲弊,人民连一点点储备都没有,国家没有一年的积蓄,外边有强大的敌人,军队在边境日晒雨淋,朝廷大兴土木,州郡动乱不安,如果有敌军进犯的警报传来,那么臣害怕那些修筑宫殿的士民不会为打击敌人而舍生忘死了。
与此同时,将领官员们的俸禄,逐渐被减少,和过去相比,只有过去的五分之一。各个退休的官员又断绝粮食给养,不应该缴纳的赋税现在都要交纳一半。这说明官府的收入是过去的两倍,付出的比过去少了三分之一。而规划计算经费用度,更是经常不够,新出的缴纳牛肉等费用,前后连续不断。反过来推论,各种增加的经费,一定用在其他的某个地方。俸禄赏赐粮食布帛,是君主用来抚养官员民众而使他们保持生命的东西,如果现在废除了,这就是夺取了他们的生命。已经得到了又失掉,这就是产生怨恨的根源。《周礼》规定,大府掌管各种赋税的金玉布帛等财物,以供给各种用度,财物的收入有一定的法度,支出有一定的规定,不互相干预计算而各种用度充足。各种用度充足之后,才把按法度征收的贡赋的多余部分,供给君王享受玩乐。又皇上使用的财物,一定要由主管财政经济的司会考察。现在和陛下一起坐朝廷治理天下的人,不是三公九卿,就是尚书台的大臣,都是陛下最亲近的人,应该毫不避讳。如果看到财政收入的多少而不敢报告,只知听从命令唯唯喏喏,只担心不能坐稳官位,这就只是滥竽充数不称职的臣子,而不是正直敢谏的辅臣。过去李斯教育秦二世说:“如果做君主而不能任意放纵,所据有的天下也就成了桎梏。”秦二世用这样的方法治国,秦国因此倾覆,李斯也被灭族。因此太史令司马迁评论他不能正直地劝谏,作为后世的鉴戒。
曹叡阅读后,对中书监、中书令说:“看了高堂隆的这封奏章,真使我惧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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