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首章
浴人灵魂的雨过了：
薄泥到处啮人底鞋底。
凉挟着湿润的土气
在鼻蕊间正冲突着。
金鱼儿今天许不大怕冷了？
个个都敢于浮上来呢！
东风苦劝执拗的蒲根，
将才睡醒的芽儿放了出来。
春雨过了，芽儿刚抽到寸长，
又被池水偷着吞去了。
亭子角上几根瘦硬的，
还没赶上春的榆枝，
印在鱼鳞似的天上；
像一页淡蓝的朵云笺，
上面涂了些僧怀素底
铁画银钩的草书。
丁香枝上豆大的蓓蕾，
包满了包不住的生意，
呆呆地望着辽阔的天宇，
盘算他明日的荣华——
仿佛一个出神的诗人
在空中编织未成的诗句。
春啊！明显的秘密哟！
神圣的魔术哟！
啊！我忘了我自己，春啊！
我要提起我全身底力气，
在你那绝妙的文章上
加进这丑笨的一句哟！
【导读】
狂喊几声又何妨
狂喊长啸可能是某些诗人的特点，从屈原到李白，从郭沫若到闻一多，都这样。郭沫若的《女神》今天已无甚价值，但在当时却风行一时，洛阳纸贵，不啻惊雷，震撼了大批中国青年，闻一多便是其一。
闻一多也是怀着昂扬之心看待世界的，况且那时的民国学界也确有蓬勃之象：“东风苦劝执拗的蒲根”，“淡蓝的朵云笺/上面涂了些僧怀素底（怀素和尚的）/铁画银钩的草书。”
诗人的心沸腾起来了，嗓门大起来了，“提起我全身底（的）力气”，表达了对春色、对青春、对未来、对自己的信心。但平心而论，如果以今天的标准衡量，此诗的质量并不算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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