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情诗三百首赏析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东山

作者: 戎耀文 【本书体例】

【原文】:

我徂东山(1),慆慆不归(2)。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3)。蜎蜎者蠋(4),烝在桑野(5)。敦彼独宿(6),亦在车下。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果臝之实,亦施于宇(7)。伊威在室(8),蠨蛸在户(9)。町疃鹿场(10),熠熠宵行(11)。不可畏也,伊可怀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鹳鸣于垤(12)。妇叹于室。洒扫穹窒(13),我征聿至(14)。有敦瓜苦,烝在粟薪(15)。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仓庚于飞,熠燿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16)。亲结其缡(17),九十其仪。其新孔嘉(18),其旧如之何(19)?

【鉴赏】:

《东山》这首诗,过去一直认为这诗的背景与周公东征有关,其根据是《诗序》。《诗序》说:“《东山》,周公东征也。周公东征,三年而归。”《尚书大传》中说:“周公摄政,一年救乱,二年东征,三年践奄。”《史记·鲁世家》载:“武王崩,周公当国,管蔡、武庚等率淮夷而反。周公乃奉成王命,兴师东征。遂诛管叔,杀武庚,放蔡叔,宁淮夷东土。”这一史实是公元前1122年,武王伐纣,大战于朝歌的牧野。纣王失败自焚死,武王占领了朝歌。为了笼络统治殷民,遂封纣王的儿子武庚于殷地。并派管叔鲜驻殷东,即卫地。蔡叔度驻殷西,即鄘地。霍叔处驻殷北,即邶地。以监视武庚,号称三监。后殷人乘管叔、蔡叔、霍叔对周公猜疑和不满,武庚遂联合三监及今山东曲阜东的奄国、淮河下游的淮夷等共同叛国。周公东征三年,诛管叔、杀武庚,流放了蔡叔与霍叔。根据这一史实,再联系诗中亦有“我徂东山”,“于今三年”等诗句。这些都与《诗序》关于本篇时代背景的解释相符。《诗序》所说是可信的。诗中的征夫可能参加过这场由周公率领的东征的战争。

《东山》这首诗的作者,旧说有二,一说作者是大夫。《诗序》就有:“大夫美之,故作是诗也。”一说作者是周公。究竟诗的作者是谁,最为有力的证据该是《东山》诗本身。从《东山》诗四章内容来看,这首诗的作者该是一位还乡征夫。不仅全诗内容说明它的作者是还乡征夫,而且所述之情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多次战事,没有身受征夫之煎熬是吐不出如此真情实感的。既然全诗是归乡征夫的自叙离合之真情的,并不涉及其他一般征夫,它的作者就不可能是周公。“大夫美之,故作是诗也。”可是全诗没有一句赞美周公的言辞,大夫所作,岂能不赞美这样一位东征的率兵首领呢!《东山》为首诗的作者不是什么大夫的诗,而确确实实是还乡征夫的诗。诗的内容反映的是一个久戍归来的征夫,在途中对家室的思念,表现了还乡征夫对和平生活环境的渴望。

诗的第一章,写征夫久戍得归悲喜交集的心情。征人为终于解甲归田而感到高兴,同时又不忘军役之苦。“我徂东山,慆慆不归”点出了久离家乡的痛苦。“我来自东,零雨其濛”衬托出长途跋涉归来,征人的沉郁心境。“制彼裳衣,勿士行枚”为将要重过平民生活的痛楚,行军非常艰苦,夜里象野蚕那样蜷曲着睡在兵车下面,来反衬平民生活的安乐。这样通过以悲写喜的反衬手法,细致入微地写出征人悲喜交集的复杂心情。

第二章写征夫在归途中怀念家乡,对家园荒凉情景的想象。战争时期,精壮劳力从军,老弱妇人种田,田园荒芜,那种“千村万落生荆杞”的荒凉景象是可想而知的。征夫想象他的家中,结着瓜蒌的藤蔓爬到屋檐下,房子里土鳖到处乱跑,屋梁门头蜘蛛结了网,院子里成了野鹿出没的场所,夜里萤火飘荡,往日的全家团聚的欢乐已不复存在。荒废、萧疏、凄凉,实在令人心惊。“不可畏也,伊可怀也”正是这种可怕的景象,加深了他对家园的怀念,这两句承上转折反衬,生动地透过征夫的幻觉,真切地写出了征夫“近乡情更怯”的疑惧心理。也进一步反映了征夫对故乡的一往情深的热爱。

第三章写征夫设想他的妻子在家思念他的情形。这一章诗人转换了直抒胸臆的手法,写妻子对自己的深切怀念。“鹳鸣于垤”是起兴,以鹳鸟呼唤禽侣引出妻子思念征人而嗟叹。“有敦瓜苦”是比喻,以苦瓜结在苦蓼上喻妻子的心之苦,孤单生活之凄苦。妻子思念丈夫,日日盼望征人早日归来,她想丈夫离家这么久了,可该回来的时候了,于是她清扫房间,整理物件,堵塞墙上的洞穴。为迎接丈夫归来勤快地忙碌着,当她看到举行婚礼时用过的瓠瓜瓢,想到丈夫已离家三年了。写妻想念自己,是更深一层写自己思念妻子。这正是杜甫《月夜》中“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的以人衬己的写法,这样写比直写自己思念妻子更为动人,更加深刻。

第四章写征人回忆出征三年前结婚时的情景。在一个鸟语花香的春天美好的时节,他和妻子结婚了。结婚的场面热闹排场,岳母给妻子精心打扮,对她反复叮咛。那时候妻子容貌美丽,性格温柔。三年之后,现在妻子怎样了呢?这美丽幸福的回忆把征人急于和妻子见面的迫切心情和盘托出,也更加衬托出眼前的哀痛的深切,和出征后家室残破凄凉,同时也形象地揭示出这场战争给人民带来的严重灾难。

这首诗共四章,各章均以“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四句起始,这表明这个还乡征人从军时间很长,现在役满返乡,路遇微雨。这是当时的眼前实景,各章都以这四句开头,各章的内容就都是他在路上所想的,也就是他对军旅生活的追忆。这四句既是叙事又是写景,不仅写出了征人归家时的特定环境与氛围,而且在结构上通过四句四章的重复咏唱将复杂的内容统一在征人还乡途中的所感所想,使各章有了内在的紧密联系,使悲凉气氛笼罩全诗。正如朱熹所评述的:“章首四句,言其往来之劳,在外之久,故每章重言,见其感念之深。”本诗除前所述的开首四句重言,第二章的兴和比的手法为《诗经》所惯用手法之外,这首诗感人至深的是想象丰富,景物动人;通过想象和景物的描绘,具体真实地反映出人物的心理活动。在众多表现手法的应用中尤以衬托手法的运用,每章都采用了衬托而又不相重复,一以军旅生活的痛苦反衬平民生活的安乐;二以军旅的痛楚悲哀反衬解甲归田之高兴;三以家园萧疏荒废衬托“伊可怀也”;四以妻子思念征人反衬征人自己思念妻子的深情;五以新婚之忆衬托征人急于和妻子相见的迫切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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