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塞
仆持节朔庭(1),自燕山向北。部落以三分为率,南人居其二(2)。闻南使过,骈肩引颈(3),气哽不得语,但泣数行下,或以慨叹,仆每为挥涕惮见也(4)。因作《出·入塞》纪其事,用示有志节、悯国难者云。
妾在靖康初(5),胡尘蒙京师。城陷撞军入,掠去随胡儿(6)。忽闻南使过(7),羞顶羖羊皮(8)。立向最高处,图见汉官仪(9)。数日望回骑,荐致临风悲。
【解析】作者以使者的身份出使金邦,燕山本是汉人的土地,如今汉政权的使者来此却是出使,这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作者也实际上带着这种愧疚的心情而前往的。此诗巧妙地描绘一位女子,诗中从头至尾写的是她。诗的小序是泛写普通的南人,诗中却唯写一人,那么,此人就成为众人的代表,也就是成了典型。这女子自叙靖康年间金兵攻破京师汴京,自身被“胡儿”掠来的经历。及见到南使来临,她羞愧自己一身胡装;此时也登上高处想见到南使的“汉官威仪”,顾不得羞愧了。这女子的仪态可能是作者在人群中偶然见到的,霎那间给作者创作上的触发。此女子何人?既然住在京师,便可能是官宦或书香门第之女,于是她对所谓的“汉官仪”感情也就更深了。此诗中感情的描写是极为微妙的。小序中写“仆每为挥涕惮见”,而此邦的女子也是一个“羞”字。女子的羞愧(可能)是因为嫁给了“胡儿”,又着上了胡装;作者的“惮见”是因为这屈辱的使者身份。而这“羞愧”与“惮见”都是因为他们还有廉耻。作为朝廷的官员,国破家亡是有责任的,而民间一弱女子何责之有?被逼嫁人是无可奈何(除非一死,而为这样的“汉家”而死也实在是不值得)。作者所有委婉的笔法都寓托一个意思:真正应该“羞愧”的是朝廷,是贪图偏安享乐的皇帝。这样,诗的蕴含就更为开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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