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帘仍有钿筝随,见罢翻令恨识迟。微收皓腕缠红袖,深遏朱弦低翠眉。忽然高张应繁节1,玉指回旋若飞雪(七字尽拍筝急调神理)。凤箫韶管寂不喧2,绣幕纱窗俨秋月。有时轻弄和郎歌(转调如闻妙弄,优游),慢处声迟情更多。已愁红脸能佯醉,又恐朱门难再过(轻扬起下),昭阳伴里最聪明3,出到人间才长成。遥知禁曲难翻处,犹是君王说小名(又顾盼禁中拍筝作结,曲尽事情)。
其纤丽无人能之,恐无此矜贵也。唐人擅场在此,只六朝乐府烂熟耳。
【校记】
1.繁,《全唐诗》一作“疏”。
2.韶,《全唐诗》一作“龙”。
3.伴,《全唐诗》一作“宫”。
【笺释】
[拍筝] 抚筝。筝,拨弦乐器,形似瑟。传为秦时蒙恬所作。其弦数历代由五弦增至十二弦、十三弦、十六弦,後增至十八弦、二十一弦、二十五弦等。应劭《风俗通·声音·筝》:“筝,谨按《礼·乐记》:‘筝,五弦筑身也。’今并、凉二州筝形如瑟,不知谁所改作也。或曰秦蒙恬所造。”《隋书》卷一五《音乐志下》:“丝之属四:一曰琴,神农制为五弦,周文王加二弦为七者也。二曰瑟,二十七弦,伏羲所作者也。三曰筑,十二弦。四曰筝,十三弦,所谓秦声,蒙恬所作者也。”
[钿筝] 镶嵌有珠宝的筝。将珠宝等镶嵌在器物上称为钿。
[高张] 筝弦急则音高。沈约《咏筝诗》“弦依高张断。”
[繁节] 即繁弦促拍。《初学记》卷一六引王台卿《咏筝诗》:“促调移轻柱,乱手度繁弦。”“微收”以下四句,摹状拍筝之过程和声音之美。
[凤箫] 即排箫。比竹为之,参差如凤翼,故名。《风俗通》曰:“舜作箫,其形参差,以象凤翼。”唐沈佺期《凤箫曲》:“昔时嬴女厌世纷,学吹凤箫乘彩云。”亦指箫声。
[韶管] 即龙管,笛的美称。唐李白《襄阳歌》:“车旁侧挂一壶酒,凤笙龙管行相催。”唐代田娥《携手曲》:“凤笙龙管白日阴,盈亏自感青天月。”此句以箫、笛之“不喧”,反衬筝声之嘹亮。
[秋月] 此处以秋月来暗示筝音的凄清。《初学记》卷一六引王台卿《咏筝诗》:“唯有高秋月,秦声独可怜。”
[慢处] 即“曼声”,拉长声音;舒缓的长声。《尸子》卷下:“曼声吞炭,内阑而不歌。”刘勰《文心雕龙·乐府》:“延年以曼声协律,朱马以骚体制歌。”谢朓《夜听妓二首》:“情多舞态迟,意倾歌弄缓。”唐顾况《朝上清歌》:“皇皇紫微君,左右皆灵娥,曼声流睇,和清歌些。”
[佯醉] 箫纲《美女篇》:“密态随羞脸,娇歌逐软声。朱颜已半醉,微笑隐香屏。”
[朱门] 显贵之门以朱色漆之,故云。
[昭阳] 汉宫殿名。后泛指后妃所住的宫殿。《三辅黄图·未央宫》:“武帝时,后宫八区,有昭阳……等殿。”班固《西都赋》:“昭阳特盛,隆乎孝成。”王昌龄《长信怨》诗:“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此处借指唐宫殿。姚美人曾居禁中,故云。
[人间] 即民间。古代称宫内为天上。宋之问《立春日侍宴内殿出剪彩花》:“人间都未识,天上忽先闻。”
[翻] 演唱;演奏。孟浩然《美人分香》诗:“舞学平阳态,歌翻《子夜》声。”唐王建《霓裳词》之四:“旋翻新谱声初起,除却梨园未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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