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东门之墠》爱情诗词赏析

《诗经·东门之墠》爱情诗词原文与赏析

诗经·郑风

东门之墠， 茹藘在阪。 其室则迩， 其人甚远。

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爱情是人类最纯洁然而又是最普遍的感情。十九世纪德国文学家歌德对它曾经作过这样的歌唱，有道是：“少年男子谁个不善钟情，妙龄女人谁个不善怀春。这是人性的至洁至纯”(郭沫若译《少年维特之烦恼》)。对于人类这种至洁至纯的感情，从古到今一直歌唱不绝，乃至成为世界文学的永恒主题。这首诗所描绘的，就是一个妙龄女子的怀春之情。这个女子爱上了一个男子，男子也深深地爱着她，但却不敢上门提亲，引起了她的幽思和焦虑，因而唱了这首歌向男子表白心意。

首章“东门之墠，茹藘在阪。 其室则迩，其人甚远。”东门，城之东门。墠(shan善)，平地。茹藘(rulu如驴)，草本植物，即茜草。阪(bǎn板)，坡地。迩，近。前二句写定情时间之长;后二句写不见上门提亲的幽思。据《周礼·地官·媒氏》载，上古有祭祀高 (管理人间生育之神)，祓除无子的风俗，每年仲春令月，媒官“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于东门郊外水边，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让未婚青年男女在聚会中自由选择对象。“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郑风·出其东门》);“东门之墠，宛丘之栩。 子仲之子，婆娑其下”(《陈风·东门之枌》)等等的场面描写，就是这种风俗的反映。这个女子，在祭祀盛会中与那个男子产生了爱情，并以阪上的茜草相赠，定下终身。而今又春回大地，“东门之思，茹藘在阪”，那里的茜草又郁郁葱葱了，还不见情人上门求亲，这使她怎么不焦急啊! “其室则迩，其人甚远”两句，淋漓尽致地写出她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苦盼心情。室迩人远，可望而不可即。自己去找他吧，又有失姑娘特有的自尊心。她唯一能够做到的，除了“登彼垝垣，以望复关”以外，便只有“应念我，终日凝眸”了。这里用一“则”字表示对待，通过“室”“人”之比，把盼望之情写得热切而又含蓄浓烈，耐人寻味。

末章“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栗，栗树。践，借为浅(依朱骏声说)，浅浅流水，祭祀高禖，祓禊无子的节日盛会多在水边举行。家室，谓定情的事。有夫有妇然后为家。定了情，女将有家，男将有室，所以说“有践家室”。尔思，思念你。我即，到我家。即，就。这里首二句的句法，与首章首二句的句法相同，即东门之外有栗树，栗树之下有家室，家室旁边有浅浅流水。连下二句，言外之意是说，在祭祀高禖，祓禊无子的节日盛会中，我们已经在东门外，栗树下，流水边定下了终身，你还担心“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吗? 我是一心爱你的，只是你优柔寡断，不敢前来向我父母提亲。爱得多么大胆、热烈和纯真!为了争取婚姻幸福，她既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也不畏首畏尾，仿佛她就是自己命运的主宰者，整个世界都是属于她俩的，任何力量也阻止不了她俩的结合。

读着这些清新活泼、意境鲜明、形象逼真诗句，我们仿佛看到了这位姑娘的泼辣劲，听到了周代妇女争取自身幸福的脚步声。同时，使我们不禁想起了《将仲子》中那位苦苦劝告恋人不要爬树跳墙前来相会的姑娘，从而使我们更感到她的文明大方，敢作敢为。由此可知，所谓“郑声淫”的指责，是对“人类至洁至纯”的爱情的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