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风》简介|鉴赏
清初白话短篇小说集,全称《新镌出像小说五更风》, 《中国通俗小说书目》称“原书似五卷五事”,今仅存两残本,中国社会科学院藏者存四篇: 《鹦鹉媒》、《雌雄环》、 《圣丐编》、《剑引编》,署“五一居主人编”, “靁湖梦史校”;另一残本存《雌雄环》、 《圣丐编》二篇,署“五一居士编”,校者同前。作者姓名与生平不详。
《雌雄环》叙爱情与婚姻事。写萧翰林之女名琼玉,和她表姊妹殷文玄同住,琼玉存祖传珍宝雌雄环,雄环丢失,被婢女冰莲拾得,交给殷小姐。殷偶遇书生花水文,两人一见钟情,命冰莲把雄环送花,做为私订终身的信物。冰莲尚未来得及问话,便被人群冲散,只拾得一把诗扇。这诗扇是花水文之兄花俨如的,殷便误以为意中人叫花俨如。而花水文见环囊上绣有“萧氏女琼玉”,亦误认对方是萧翰林之女琼玉。殷写情书给花俨如,俨如正不摸头脑,偏被其父花太学看到,遂严加申斥。俨如猜知可能是弟弟的事,又不好去说破。水文相思成疾求徐师娘给琼玉捎去一封情书。琼玉见信大怒,但又见信中有“复蒙瑶环见贶” “见环如见卿”之句,知事关表姐,失去的雄环有了下落,也不去声张。不料铁相国要聘琼玉为儿媳,并指定要以雌雄环为回聘。萧家却只送上雌环,说雄环为侍儿盗出被花生谋匿了。铁相国寻机向花家索取,恰有无赖诬告花太学“潜通海盗,图谋不轨”,花太学被投入狱中,拟成重刑,花俨如亦拟大辟。花水文冒籍改名赴试,连中三元,探花及第。萧翰林已升为尚书,欲将殷文玄嫁之,但花不肯娶殷,却以雄环为聘礼,要娶琼玉。萧尚书、铁相国均极惊疑。后来问明真相,原来新探花就是花水文,花水文也知道了当初赠环订婚的是殷文玄,两人成亲,完成了当年一段良缘。时铁相国之子已死,遂认花俨如为义子,为其娶了萧琼玉,也不负当年错中错的一番姻缘。
《雌雄环》以一个小道具为媒介,贯通全篇,着眼于一个巧字,故事编排有致,情节自然合理。主人公殷文玄和花水文的婚姻巧合,表现了殷文玄小姐在婚姻事上的大胆与自主。然而,围绕着雌雄环的婚姻始末,淡淡地蒙上了一层天作之合的影子。尤其是萧琼玉和花俨如被动地抛来抛去,只不过享受了一分现成的婚姻罢了。正如作品结尾所写的: “花烛之夜,琼玉小姐与俨如,不过等闲琴瑟,惟有文玄小姐与探花郎,三载相思,几番错讹,说不尽今宵欢庆。”
《圣丐编》以乞丐喻世情。叙扬州府江都县有一范姓乞丐,年三十余尚单身一人。偶在酒店中拾一搭袱银子,因想道: “我是个穷命人,那里有福分享受这许多银子。那失银之人,若是有余之家,认一场晦气也还罢了,若是有急事,或完官赎身,或求情讨命,为这些银子又不知断送几条性命。”因此在酒店里守候了三天,直等那人回来寻找,范丐便把银子还了他。那人反说少了二十两。众人气愤,扭解到官。知县姓吴,当堂判断道: “你丢的是一百两,他拾的是八十两,不是你丢的。”把银子判归范丐。范丐拒收非己之财,吴知县赞赏范丐大义品高,赏他十两银子,其余归官。范丐依旧行乞。西商凌振湖费二百金为妓女裁云赎身,约定秋后来扬州迎娶。但凌因事未能来,裁云两年不接客。鸨儿宗小二强逼, 裁云不从,被鞭打而死,剥去衣服,用草荐包裹扔到义塚。范丐不忍,用官赐的银子,买棺葬埋。穿衣时发现心窝还热。 于是救活裁云,到官首告。县官判宗小二死罪,并将宗小二的家私及裁云,判归范丐。范丐当众说明:与裁云分内外而居;不管一年两年,直待凌振湖来到扬州,将裁云送还凌商,如凌商情愿让他,方可成为夫妻。后凌振湖来到扬州,闻知此情,深受感动。他请来邻里众人,说从未见到范丐这样人品,情愿把裁云让给范丐,并将十万绒货交给范丐经营,十年后只取本金。后凌振湖家业凋敝,范丐不仅抚养其子,并冒死下海,从海盗手中用重金赎回凌振湖,两家结为姻亲,永世为好。
《圣丐编》热情地歌颂了一位不知名的范丐, 以其不贪无义之财、不图有夫之女二事,表述了一个乞丐的拔俗的品质。把一个社会最底层的乞丐,作为小说的主人公予以颂扬,这在清初的小说史上已经出现了, 如李渔的《乞儿行好事 皇帝作媒人》(见《连城璧》寅集)。但人物形象之丰富饱满,却难与此篇相比。
《鹦鹉媒》卷分上下,故事写水朝宗受后母金氏虐待,寄住高馆就学。其父令他与仆来旺去讨债,得银十两,路上听一鹦鹉呼“泽及枯骨”,动恻隐之心,花三两银子买棺收埋一尸,另七两银被来旺伙同他人讹去。死者为鹦鹉主人计千仞,因不肯将鹦鹉卖给恶霸罗元齐而被打死。金氏因朝宗失银十两而毒打之,并逼立字据: “娶妻时不要茶礼钱。”旁观者不平, 代偿了银子。炎氏女有才貌,罗元齐欲纳为妾,其母元氏不肯, 鹦鹉得知,往返于高炎两家,促成朝宗与炎女在高宅成亲。罗元齐不甘心,收买金氏谋害朝宗,金氏于馒头中下毒,朝宗得鹦鹉相告幸免。金氏又诬朝宗强奸其婢,水老得知真相,将金氏赶走。罗又诬告朝宗为夺鹦鹉杀人,被判死刑,幸得土贵帮助,死里逃生。至潮州,为水盈科认为义子,进京应试,借鹦鹉听来的关节得中,选为翰林,还乡与炎氏团圆,并惩处罗元齐等。后遭奸党诬陷被贬,其二子长大, 中殿元、榜眼,联名上疏,奸党被处死。卒年九十,鹦鹉随之死。
本篇以水朝宗的一生为线索,真实地描写了当时社会的人际关系、世俗风尚,把后娘金氏的凶狠阴毒,恶霸罗元齐的仗势欺人、草营人命,贿赂官府,诬陷无辜,写得入木三分。把鹦鹉人化、神化是本篇一特点,它不但解人语,通世情,明善恶,还能扶持弱小,伸张正义。它促成主人公的婚姻,提醒其免遭毒害,帮助水朝宗度难关, 得功名,报仇恨,与之同生死共命运。它在作品中不仅是道具,而且推动情节发展,影响主人公的命运。本篇善于把人物置于逆境中,用反逼法层层深入地展示人物性格,一次次把主人公推向绝地,其正反面人物性格均得到充分的展现。 作品中金木水火(炎)土等姓氏,系受五行相生相克的观念影响。
《剑引篇》卷分上下,内容写宦门之子宋王孙得石公赠剑一柄,告之曰: “东西南北,惟剑光所向,无往不利。”生按其指引,携仆吉平先至扬州姨母家,与表妹韦淑奴幼时缔婚,见后两相怜爱。淑奴之叔官居都督,纳名妓寒素为妾,寒素亦生旧交,二人欲叙情,为西席贾斌窥见,从中挑拨,都督痛殴寒素,生离去。淑奴派婢飞英与弟六儿追送盘缠,贾斌指使人扮盗将飞英推入江中,恰为生所救。生赴京应试。都督将寒素送给李阁老,阁老主考,令寒素男妆协理诸务。寒素透关节给生,生连中三元。都督挟嫌荐之剿贼, 生初战失利,飞英、寒素、淑奴误闻其死讯,各自尽。生后得剑助,凯旋归,加封伯爵,敕本籍抚按,淑奴等三人复生,并娶之。后都督得疯疾,贾斌被处死,生与淑奴随剑引入山修仙得道,飞英生二子接续宋、韦两家香火。
本篇构思与《雌雄环》、《鹦鹉篇》相类, 以一道具贯串。文中的剑既是结构的中枢,又是主人公性格的一部分,充满神奇色彩,成为吉祥的象征。“剑光所向,无往不利”,宋王孙凭之趋吉避凶,娶三女,中状元,获战功,晋伯爵。作者将其情感和情趣均寄于此剑,使之如《红楼梦》中的通灵宝玉,既关系着主人公的行为和命运,又牵动着书中的每个人物。它还影响着读者的感情,使作者、人物和读者在这里得到交融和统一。书中写三女共事一男的美满和谐,反映士大夫阶层的世俗婚姻观,是对一夫多妻制的美化, 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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