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研究·反讽说
反讽在我国是个新术语,英文是irony,源于希腊文eironeia;它最早见于柏拉图《理想国》,意近“让人上当的圆滑而卑下的手段”。苏格拉底与人交谈时佯装无知,故意提出貌似寻常的问题,使对方入其彀中,于是便产生了所谓的“苏格拉底式反讽”。此外,还有戏剧反讽、宇宙反讽(或称哲理反讽)、浪漫反讽诸类别。英国学者理查兹代表新批评派的反讽观,他声称“反讽在于相反事物即辅助冲动的引进”(《文学批评原理》)。还有人声称,反讽是诗歌的本质,是诗歌普遍的结构原则;或者明确指出:“所期望的与所得到的、字面意义与实际所指之间的对照,是反讽效果的基本要素。如果预期结果与实际结果脱了节,我们就得到了情境反讽。……然而远为重要、远为普遍的诗歌特点是陈述反讽,在此字面意义与真实含义形成了对照。”(布鲁克斯、沃沦《理解诗歌》)西方用反讽解中诗者,不乏其例。美籍华裔学者叶维廉说,在王昌龄《闺怨》中有一反讽性戏剧场面:诗中若无第四句,也许会误认此诗是天真少妇的风景小照;换句话说,她也许会真的是个不知愁的女子。但面对翠绿杨柳的一瞥,使她猝然触动埋在心底的愁情别绪,惊得她意识到了周围的空虚,以及天真地置身其间的不幸境况。这有趣的一刹那,即是由于情境逆转而产生的反讽因素的交互影响,和双重和弦的交互影响。如果把最后一句视为反映前三句所建华城丽都的一泓池水,那么这一倒置的画面就完全不成样子了。也就是说,无忧少妇实际上正愁苦满怀,她乘兴攀登翠楼的轻快心情,现在被一种乖时(“春日”)伤情(“凝装”)的心绪压抑下去了;而且杨柳,这个春天、活力和复苏的征兆,反倒在此时使她想起她与丈夫分别的时刻,那时她应该折一段杨柳细枝,送给丈夫作为临别的纪念(《艾兹拉·庞德的〈神州集〉》)。显然,这属于布鲁克斯和沃伦所说的情境反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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