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文学的内容·宋代诗歌·附述:宋代理学诗
两宋理学诗亦颇有特色。理学即道学,近人又有称新儒学者。理学诗的特点是以诗言理,注重诗教。宋初道学“三先生”已有此倾向,而濂洛诸子凡为诗者,专言性命道理。南宋理学大昌,理学诗也日渐兴盛。南宋金履祥编《濂洛风雅》集,《四库提要》云:“自履祥是编出,而道学之诗与诗人之诗,千秋楚越也。”诗人之诗以情韵意趣为主,道学诗以义理心性为尚。理学家视诗为道之载体,为教化之具,为明德之言。其诗中即便有山水花鸟等物象,也是理的表征。这有点像东晋时的玄言诗,但他们的理实乃儒、道、释杂糅之理。比如程颢《秋日偶成》二首之二:“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这是理学诗中较为可读之作。理学家作诗主张温柔敦厚,推崇“孔颜乐处”,“曾点意思”,以及陶渊明的平淡风格。
宋代理学诗较出色者,当推邵雍和朱熹。无论诗的数量还是艺术水准,他们都是理学诗派之最可关注者。邵雍是理学诗的创始人,朱熹则是理学诗的集大成者和最优秀者。但是邵雍几乎将诗“变为恶道”,朱熹却“不堕理障”(《雪桥诗话》载吴云语)。邵雍的诗基本是将自己对义理性命的思考用押韵的方式说出来,倾向是“安乐”,即安贫乐道;风格是直白随意。今存其诗一千余首,读来读去,只觉得他反复思考权衡的主要是仕与隐的利弊得失问题,而且思考得并不高深,也不怎么超脱,甚至有未脱俗念之嫌,因而他的“安乐”之诗多少有点做作,有些言不由衷。他写得比较好的一些诗也还可读,但比朱熹的诗相差甚远。朱熹不仅是了不起的大思想家,也是相当不错的诗人。他的诗颇有可读性,虽多言性理,但并不违背艺术规律,比如《春日》和《观书有感》等。他常常登山临水,吟风咏月,颇有诗人情致,比如武夷泛舟、衡山踏雪之作,皆富风情。后世诗论家往往讥评理学诗,固然有道理,但理学诗在宋代颇有影响,尤其南宋时期,“诗人篇什往往‘以诗为道学’,道学家则好以 ‘语录讲义押韵’成诗。尧夫击壤,蔚成风会”①。
注释
① 钱锺书《谈艺录》第545页,中华书局198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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