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窗异草《黄灏》原文|注释|赏析|译文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萤窗异草《黄灏》原文|注释|赏析|译文

太学生黄灏,吴中之巨富也,受知于某邑宰,欲报未由,恒以为歉。宰好内,后房佳丽数人,犹未足以满其志。黄知之,多方罗致,将假比翼为衔环,[1]而物色尚未有得。一日盛夏,巡行田亩,见一美妇人,被服罗穀,[2]行日中,丝丝见肤,莹白如玉,心窃喜,突然询曰:“视若之衣,谅非寒素之家,胡为独行草露间,宁不畏桑濮之讥耶?[3]”妇闻之,色似不怿,乃以美目睨黄而答曰:“何处轻薄郎,强预人家事?此非汝所宜问也。”言已,径穿沟洫而去,不复顾。黄惭而退,然窃计得此以献我公,当不啻琼瑶之报。[4]第未稔其何如人,无自而致之,怅怅而已。翌日,又遇之垄,则珠泪盈颊,形色仓皇,不复若昨之暇豫。黄不自禁,又揖而询之,妇始肃容曰:“予事非贵人莫能了,睹君状貌,似与贵人有素者,盍腼厚颜一陈颠末。”黄亟叩其故,妇曰:“予家距此五里,夫早殁,徒有翁在。予父母则居东乡,怜予少,欲归而嫁之。昨自母家还,以此意告翁,翁竟悍不许。且使予往告父母曰:‘若女能嫁邑尊,[5]或不得已而听之。其他必以讼!’予思父母一齐民耳,何能识邑尊?君果有素,幸为一言,无敢忘。”黄大喜,适符所愿,乃毅然曰:“邑尊吾师也,谨当任之,谅渠田舍翁何能为?但邑尊綦贵,子虽美,恐不能正位,可若何?”妇因破涕为笑曰:“蒲柳之姿,得备金钗之数亦足矣,[6]敢奢望耶?”黄益喜,力任其事。妇乃申约而去。

黄即日星驰入邑,谒宰面陈。宰固渔色无厌者,闻亦欣悦,但虑娶部民妻女,有玷官箴,[7]未敢许可。黄为之谋曰:“门生假父师之名,以镇伏乡愚;父师亦假门生之名,以成全好事。与其父母言,则门生自娶;与其夫家言,则临以父师。事纵灭裂,证者有人,无虑也。”宰喜从其计。黄甫归家,妇即来侦探。示以宰意,无不敬从。明日,偕其父母来,授以百金,成券而退。薄暮,妇即自至,携一小箧,封识甚密。然自始至终,究未与其翁晤。黄亦怙势,坦然无疑,更为妇制衣饰,约费数百缗,始择吉送之赴署。宰见其色,果异寻常,深以黄为感。及夕入房,情好綦笃。晨起视之,忽更一人,姿貌亦甚平等。宰大骇,诘之,乃泣诉曰:“妾本黄监生之姬也,昨看新人升舆,被渠捽妾同来。公入室,渠即遁去。公强妾宿,遂承恩宠,欲辩不能,唯有啜泣而已!”宰益惊,踌躇良久,亟命舆送之归,且诡言曰:“公昨染寒疾,遂虚洞房。今晨始见其异,敬以完赵,弗敢留。[8]”黄见姬大惊,亟往视妇,则晓妆甫毕,对镜簪花,果宛在室中。黄甚恚,面数之曰:“子以何术摄我爱姬,几令予不复为人!要还予金,子自去!”妇闻言略不为意,徐答曰:“聊与君戏,何怒也?公舆尚在,予今即请亲往。”遂冉冉出门,登舆而去。黄虑其再逞,遍视眷属,无少缺,因键其所居之户,固自以为无患。诘朝,方兀坐,其叔自外入,吽吽然突以首触黄,[9]瞋目大呼曰:“汝害我,誓不与汝俱生!”黄茫然不解其故,长跽请教。叔忿定,始言曰:“予年半百,止一女,将以赘婿,养此终身。汝以何妖术,送入县衙,致令狼藉而归,不堪适人,非害我而何?”黄始惊愕,心知妇所为,而姑先叩其状。叔曰:“予已就衰,起甚迟,将出门他往,忽见一舆爰止户外,启视之,则吾女也。持予泣告,言方对镜簪花,被汝强致之舆中,瞬息至一处,富丽不似民居,饲以美食,饮以醇酒,夜则有官人来共寝处。予询其仪表,则邑尊耳。又言官人至旦,见而怪之曰:‘咄咄!此又异事。’略诘数言,即令驾舆送之还。非汝害之,又谁咎!”黄乃述妇之妖异,举家证之,叔始缄口陨涕。黄以温言劝慰。叔甫去而妇即来,入室笑曰:“黄官人,汝之如君果无瑕之璧耶?[10]”黄顿悟宰之诳己,忿气中激,将致命于妇。妇不顾,笑入所居,取其箧以付黄曰:“持此赴县,委折尽明,予不屑絮言也。”拂衣径出。早有肩舆候于门,妇即乘之,旋失所在。

黄深以为异,访诸东村,亦并无其父母。明日赍箧往邑中,将共验之。抵署,吏役喧传宰病不能视事,黄诘其由,益骇然。盖宰屡遭讹误,心觉其妖,遂扃新妇之室。宰至晚偶过其旁,忽见妇靓妆曼立,招之曰:“甫承雨露,即弃妾如遗。秋风团扇之诗,[11]独不能为公作耶?”言次,巧笑承迎。宰不能自主,与之偕入,解衣交欢,枕席之情远胜畴昔。将曙,犹拥之酣寝,陡觉臂痛如割,张目视焉,则一狞毛巨犬,蜂目豺口,正在抱中。惊绝亟起,将出户,户实反扃,犬逐之,白身绕屋而走,被创无数。幸婢媪闻其号,破扉相救,犬先夺门出,有识之者,则吏典之猎狗也。宰惊定痛生,卧不能起。黄固请入见,视于榻前,言及前事,相对赧然。黄出箧共启之,中无所有,唯尺素一幅,大书曰:“我本南山狐,偶来尘世内。蓦遇胁肩徒,[12]强入参昴队。[13]赚尔资百金,劳我心三昧。[14]一污画屏姬,再戏金闺妹。受者尚无伤,令与眠猧配。[15]以色悦长官,应得风流秽。居位思邪行,当遭韩卢吠。[16]劝君各洗心,良言莫予怼。长歌归去来,不复语汝辈。”宰与黄览讫,皆汗下湿衣。后宰迁官,黄遂以叔妹嫁宰,以结其未结之局。嗣是足不履公门,竟以中寿终。狐之棒喝亦灵矣![17]

外史氏曰:献笑乞怜,已邻于妾妇之道,又复借妾妇以博其欢心,黄之不肖甚矣!狐子可儿,即以其妾与妹为赝鼎,[18]苟具人性者,能不愧怍死耶?第狐性皆畏狗,此独能役之,则又狐中之仙, 而非啖鸡之狸可比也。

【注释】 [1]衔环:传说东汉杨宝救了—只黄雀,某夜有黄衣童子以白环四枚相报,谓当使其子孙洁白,位登三事,有如此环。后杨宝子孙果显贵。后以“衔环”喻报恩。 [2]罗縠(hu):丝织物。罗,质地轻软、透气的丝织品。縠,绉纱一类的丝织品。 [3]桑濮:桑间濮上,指男女幽会。《汉书·地理志》:“卫地有桑间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会,声色生焉。” [4]琼瑶之报:对别人恩惠的报答。《诗·卫风·木瓜》:“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5]邑尊:对县令的尊称。 [6]金钗之数:指姬妾之列。 [7]官箴:原意为百官向皇帝所上的箴言,后称官吏之诫为“官箴”。如官吏善者,称为“不辱官箴”;不善者,则称为“有玷官箴”。 [8]完赵:完璧归赵。事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后比喻原物归还,并无损失。[9]吽(ou)吽然:大怒而吼叫的样子。《集韵》:“《说文》:厚怒声。或作吽。”[10]如君:妾的别称。[11]秋风团扇:汉班婕妤有《怨歌行》诗,写团扇伴人度夏,常恐秋至而被人遗弃。后遂以“秋风团扇”比喻妇人被遗弃。 [12]胁肩徒:谄媚逢迎的人。胁肩,耸起肩膀,形容逢迎拍马的丑态。 [13]参昴(shenmao)队:妾妇的行列。《诗·召南·小星》:“嘒彼小星,维参与昴。”旧时称妾为“小星”,参昴即“小星”。 [14]三昧:佛教语,即“定”,即排除一切杂念,使心神平静。 [15]猧(wo):狗。 [16]韩卢:战国时期韩国的名犬。 [17]棒喝:佛教语。中国禅宗某些派别接待参禅初学者,对于所问往往不作正面答复,或以棒打,或大喝一声,用以暗示和启悟对方。故有“德山棒,临济喝”之称。后世称警醒人们的执迷不悟为“当头棒喝”。 [18]赝(yan)鼎:假货。《韩非子·说林下》:“齐伐鲁,索谗鼎,鲁以其雁往。齐人曰:‘雁也。’鲁人曰:‘真也。’”按谗鼎,鼎名;雁同赝,假的,伪造的,今称伪造的东西为“赝鼎”。

【译文】 太学生黄灏,是江浙一带大富户,曾得到某县令的提拔,一直没有机会报答,常常心怀歉意。县令好色,家里已有几个美貌的妻妾,他还是不满意。黄灏知道此事,千方百计地搜求美女,想借此来衔环报恩,却始终没有访求到合适的女人。盛夏的一天,黄灏在田间漫步,看见一个美丽的妇人,穿着丝绸衣裙,肤白如玉,在阳光下独行。黄灏心中暗暗高兴,突然问她:“看你的穿戴,一定不是穷苦人家,为什么一个人在野外行走,难道不怕人家讥笑你私奔吗?”那妇人听了后,满脸的不愉快,就用美丽的眼睛瞟了黄灏一眼,说道:“什么地方的轻薄男子,强行干涉别人的私事?这不是你应该问的。”说毕,头也不回地穿过沟渠而去。黄灏惭愧地回来,但心里却暗想,如果能想办法得到这个女人献给县令,应该是最好的报答了。但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无从下手,心中怅恨不已。第二天,又在田间遇到那妇人,只见她泪流满面,神色凄凉,不像昨天那么悠闲了。黄灏情不自禁地上前施礼问询,妇人才庄重地说:“我的事非贵人不能办。我看你的相貌,像是与权贵者有交往的人,只能厚着脸皮向你陈述。”黄灏急忙问其缘故,她说:“我家离这里五里路,丈夫早去世了,惟有公公还在。我娘家在东乡,父母可怜我年轻,想让我回去改嫁。昨天我自娘家回来,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公公,公公悍然反对。而且他还让我回告父母:‘你女儿如能嫁给县太爷,我或许不得已而听从。如嫁给其他人,我一定要到官府告状。’我想我父母是一般平民,怎么会认识县尊?你如果确实认识县尊,就请代我说句话,我决不会忘记你的大恩。”黄灏听后大喜,正中下怀,就毅然说:“县尊是我老师,你的事我一定照办。谅你那乡下的公公能怎么样?但县尊身份高贵,你虽漂亮,恐怕也不能做正室,这怎么办?”妇人破涕为笑说:“我这种低贱的出身,能做他的妾就很满足了,还敢有奢望吗?”黄灏更加高兴,极力承担这件事。妇人与他约好条件就走了。

黄灏当天就飞奔县衙,拜见县令,当面陈述这事。县令确实是个对女人贪得无厌的人,听说后也非常高兴,只是担心娶本县百姓的妻女,有碍名声,不敢贸然答应。黄灏为他出谋划策,说:“学生借老师的名义去威慑乡民,老师也借学生的名义成全好事。我对她父母说,是门生娶她;对她公公说,是老师娶她。事情纵然暴露,有学生为证,老师不必担心。”县令高兴地听从他办理。黄灏回到家后,那妇人就来打听消息。黄灏把县令的意思告诉她,她无不遵从。第二天,那妇人领了她父母来,黄灏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签署了婚约,他们就告辞了。傍晚,那妇人自己来到黄家,带了一只封闭得很严密的小箱子。黄灏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见过她公公的面。但黄倚仗自己有钱有势,毫不疑惧。他为妇人备办服饰妆奁,花了数百吊钱,这才选择好日子,把她送到县衙。县令见妇人果然花容月貌,心里很感激黄灏。晚上进入洞房,二人情意缠绵。第二天早晨县令起来,忽然见那新娘另换一人,姿色也很平常。县令大惊,就盘问她,她哭着诉说:“我本是黄监生的妾,昨天看新娘上轿,反被她抓住我一起来了。老爷进洞房,她却走了。老爷强迫我伴宿,所以承宠爱,想辩解也不能,只有痛哭罢了。”县令更吃惊,犹豫了半天,急忙用轿子送她回家,并且撒谎说:“县太爷昨天有病,没有成婚。今天早晨才知道情况异常,敬以完璧归赵,不敢再留。”黄灏见妾回来,大惊失色,急忙去看那妇人,见她梳洗完毕,正对着镜子插花,果然还在他家中。黄灏气急败坏地数落她说:“你用什么妖术弄走我爱妾,叫我有什么脸面见人!快还给我银子,你赶快走吧!”妇人听后毫不在意,慢慢地说:“我和你开个玩笑,何必生气。县衙轿子还在,我现在就去。”就摇摇摆摆出门,上了轿子去了。黄灏怕她再施妖术,就把妻妾察看一遍,见一个不少,就关紧内室房门,自以为万无一失。第二天早晨,黄灏正呆坐家中,他的叔父突然从外面气汹汹地闯进来,用头顶住黄灏,瞪着眼大声喊叫道:“你害了我,我和你拼老命!”黄灏莫名其妙,跪在地上请求叔父讲明白。他叔父怒气稍平,才开始说:“我年过五十岁了,只有一个女儿,就要招一个女婿,以养老送终。你用什么妖术,把她送进县衙,致使她受辱后回来,不能嫁人,这不是害我又是什么?”黄灏最初惊奇,逐渐心里明白又是那妇人干的,就先问了问事情的经过。他叔父说:“我已经接近衰老,早晨起来很晚,今天晚起后正要出门办事,忽然看见一顶轿子停在门外,掀开轿帘一看,里面是我的女儿。她拉着我哭诉,说昨天正对着镜子打扮,忽然被你强拉上轿,转眼间到了一个地方,富丽堂皇,不像百姓家。在那里吃着好饭,喝着美酒,夜晚有个官人来一起睡觉。我询问那官人长相,竟是县太爷。又说那官人早晨见了她,惊奇地说:‘咄咄!这又是件怪事。’略问了她几句话,就叫人用轿子送她回来了。这不是你害了她,又是谁的罪过?”黄灏便讲述了那妇人的妖术变化,全家人都出来作证,他叔父才不再说了,只是不住地流泪。黄灏又用好话劝慰。叔父刚走,那妇人又来了,进门就笑着说:“黄官人,你的爱妾真的没有被玷污吗?”黄灏立即明白受了县令的欺骗,不禁满腔怒火,就要去与那妇人拼命。那妇人不屑一顾,笑着走进她所住的屋子,取出那只封好的小箱子交给黄灏,说:“拿着这箱子到县衙,便会真相大白,我不愿意多说。”一甩袖子就出去了。门外早有顶轿子在等候,妇人上了轿,转眼就看不见了。

黄灏非常奇怪,到东乡查访,并无她的父母。第二天拿着箱子到县里去,准备与县令一起验看。到了县衙,衙役们纷纷传说县令病了,不能升堂问事。黄灏追问原因后,更加害怕。原来县令几次被戏弄,心里知道遇到了妖怪,就把新娘子居室锁起来。县令晚上偶然路过新房,忽然看见那妇人浓妆艳抹,亭亭玉立,向他招手说:“才得你厚爱,立即又被遗弃。那首秋风团扇的诗歌,难道就不是为老爷你作的吗?”说罢,她甜言蜜语地笑脸逢迎。县令身不由己,随她进屋,解衣交欢,云情雨意远胜过去。天快亮了,县令还抱着那妇人酣睡。忽然,他感觉胳臂像被刀割一样疼痛,醒来一看,眼前是一只狰狞可怕的大狗,眯缝着眼睛,张着血盆大口,正在他的怀抱中呢!县令恐惧万分,立即跳下床来,想逃出去,可房门都反锁着。那狗在身后追,他光着身子在屋里团团转,被咬得遍体鳞伤。幸亏丫环仆妇听见了他的嚎叫,破门抢救,那狗先夺门而出,有认识的,说那是吏典的猎狗。县令惊魂刚定,浑身疼痛难忍,不能起床了。黄灏再三请求进衙探视,县令把他召到床前,两个人谈到从前发生的事情,都羞愧脸红。黄灏拿出小箱子共同打开,箱子里面没有别的,只有一张白纸,上面写道:“我本是南山狐仙,偶然来到了人间。突然遇到谄媚逢迎的小人,强迫我加入姬妾的行列。赚取你百两银子,烦劳我坚定信念。先污辱你视若画屏美人的爱妾,再戏弄你待字闺中的叔妹。那坐享其成的还没受到伤害,便让他与大狗共枕同床。想用美女博取上司宠爱,应该得到污秽门风的报偿。身居尊位还要寻花问柳,一定会遭到狂犬的啮噬。奉劝你们改邪归正,对我的好话不要用怨恨相对。长歌写罢我就归去,不再对你们这种人说什么话。”县令与黄灏看完,都汗流浃背。后来县令调到外地去做官,黄灏就把叔妹嫁给他,以了结那段姻缘。从此,黄灏再不进官府的门,竟然也年过半百而终。狐仙的当头棒喝还真有用呢!

外史氏说:奉献美色以乞求宠爱,已接近姬妾献媚取宠的方法,又还借自己的姬妾来博得上司的欢心,黄灏是很不贤的人啊!那狐狸倒是称人心意的,只是用别人的爱妾与妹子代替自己,如果是具有人性的人,怎么能不羞愧欲死?但狐狸的本性是怕狗的,而此狐却反能驱使,就又应是狐仙,而不是一般偷鸡吃的狐狸可比拟的。

【总案】 这是一篇讽刺作品,作者在揭露黄灏这种不择手段谄媚奉迎的势利小人的丑恶嘴脸时,经常用波澜起伏之笔,让篇中的黄灏时而“大惊”,时而又“茫然不解其故”;时而“忿气中激”,时而又“汗下湿衣”,刻画得淋漓尽致,入骨三分,真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同时也令书外的读者时而拍案叫绝,时而捧腹不已。本篇在《萤窗异草》中,堪称上乘之作。

周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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